【双黑】半生你我（上）
本咕咕选手上线，在食堂磨刀好像没有毛病x
不过目前为止还是很温馨的、关于救赎的故事，请放心食用w
艾特一下出题人阿铃@ひとみ
注：文里的脑膜炎是夺走三次中原中也先生的生命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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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是在疗养院遇见名为太宰治的孩子的。
彼时他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小少主第一次亲历对某个组织的清剿现场，当枪支的扫射停下时，粗糙的水泥地上只剩下断肢残块，暗红色的血迹喷溅得到处都是，顺着逼仄的巷子两旁粗糙的砖瓦墙面蜿蜒着流淌下来，他从小只知道家里是干黑色产业的，对于这方面的了解却只停留在书籍影视上，哪里真真切切地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当场就被吓得腿软手软，那之后他便被身为干部的姐姐送到了位于港口的疗养院，说是看看海景、和同龄孩子多多相处，总对调节心灵有些好处。
被尾崎红叶从车上牵下来、闻到沁鼻的海风之时，他倒是真的感觉到连日来的噩梦似乎都在这通透的空气中散去了一般，被胖胖的院长带领着走进居住的房间时也是如此，尾崎红叶见这里的环境确实如宣传的一般舒适宜居，自然是松了口气，对着中原中也叮嘱几句后便乘着车离去了。
港口黑手党的威名院长还是略知一二的，对于这个被看起来就身居高位的女人亲自送过来的少年，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不仅亲自上阵给他收拾行李，还给了中原中也一个自己的电话号码，说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被欺负了找他就行，小少主被他的殷勤弄得浑身不自在，却只能扯着嘴角说感谢他的好意。
待到院长终于离去了，中原中也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床铺中，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却在这时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小孩。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小孩整个人都被埋在阴影中，中原中也却还是敏锐地发现他的右眼居然裹着厚厚的绷带，不仅如此，就连手臂上腿上也是如此，他愣了愣，正想开口问他怎么受伤了，那小孩却率先开了口：“你就是来自港口黑手党的小少爷啊。”
这话来得猝不及防，叫中原中也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半晌，他才摸着后脑勺讪笑道：“我叫中原中也，不算什么少爷……”
他正想趁机问小孩叫什么名字，或许他们还能交个朋友，却没想到那孩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突然得像他来时那般。
“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中原中也嘟囔着，再一次躺倒下去，这回倒是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于是他就着春日暖融融的阳光睡了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橙色的余晖被百叶窗切割成无数斑驳的碎片倾洒在地面上，中原中也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他打开窗户准备透透气，瞳孔却在看到下头草坪上发生的事情后骤然收缩。
——那个孩子，那个下午来过他房间的孩子，此刻正蜷缩在草坪的角落里，遭受着大孩子们的拳打脚踢。
“喂你们这些家伙！”几乎没有细想，中原中也从窗户翻身纵了下去，带着怒火冲向那些大孩子们，他虽然暂时无法面对残杀时的血腥场面，却也从小接受了专业的体术训练，教训这些毛孩子们自然是绰绰有余，后者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拳头，没几下就被打得嗷嗷直叫连连求饶。
“不要欺负弱小！听到没！”中原中也脸不红气不喘，挥着拳头这么教训着。
然而那些人并不理他，只自顾自地作鸟兽散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不愧是港口黑手党的少爷”之类的话语。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转头便去找那个缠满了绷带的小孩，却发现他又如上次那般，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时间草坪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挠着脑袋小声嘀咕“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的第三次相遇是在疗养院的食堂，中原中也打完自己的饭走到空位坐下，才咽下一口乌冬，就听到哪边传来了刺耳的喧哗声，他拧着眉头抬起头，却看到那孩子正被人推推搡搡着，身上还有酱汁滴滴答答地顺着湿透的衣角落到瓷砖的地面上，地上还躺着一块大排，已经被他们几个人乱七八糟的脚步踩脏了。
那些大孩子们并不收敛嗓门，中原中也可以清晰地听见“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们抢大排吗”“就你这病秧子，还是豆芽菜最适合你吧”，还掺杂着毫不掩饰敌意的、刺耳的笑声。
“喂！”也顾不上继续吃饭了，中原中也大吼一声，几步便冲到了他们跟前，那些大孩子记得他，浑身抖了抖，带着十万分的不情愿停下了动作。
中原中也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小孩面前，弯下腰揉了揉他的脑袋，用对那些大孩子讲话的口气截然相反的轻柔嗓音开口，生怕吓到了他：“先跟哥哥去吃饭好不好？吃完饭我再带你去换衣服。”
小孩也不说话，半晌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中原中也松了口气，牵着他的手、无视大孩子们或惊异或嫉妒的目光，回到了方才的座位上，如今已经是春日，乌冬面自然不会这么快沱掉，中原中也给他拿了 个小碗，把面和豚骨分了他一半，小孩看他确实没有恶意，小声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小口小口地开始吃面，后者也放下心来，开始食用自己的那一部分。
期间小孩都没有再说话，就算吃完了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催促这个才见过几面的哥哥，似乎也不打算问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中原中也转头看他的时候居然觉得也许这些事情对于小孩来说都是没什么所谓的，无论是被欺凌殴打也好，还是被关怀帮助也好，对他而言似乎只需要默默地接受就可以了，并不会引起什么情绪波动。
中原中也突然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出现这种堪称厌世的东西？
就连他也只是知道这个词、知道它所代表的的含义，却没有真正体会过，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在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身上见到。
但是这孩子不愿意说的东西，似乎就算问了也没用。中原中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受过了，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囫囵把剩下的面条吞了下去，便牵起小孩的手走出了食堂。
他原本想问小孩的住宿在哪里，没想到后者摇了摇头，中原中也想他大概是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大孩子吧，于是便没再提这个话题，径直带着他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才刚走进单人的房间，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小孩突然直直地盯着他的 眼睛，用异常平静的声音对他开口：“你要什么？偷东西，或者用手服务人，我都可以的。”
中原中也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才十岁出头的孩子所遭遇的东西，远比他看到的多得多。
他严词拒绝了小孩，并告诉他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交换报酬的方法，可他不知道小孩听进去了没有，就像明明就身处于明亮的白炽灯下，他却无法看到一点光透过那双漆黑的瞳眸。
最后他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把干净的毛巾和衣服给他，嘱咐他好好冲个澡。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小家伙总算看起来放松了一些，好歹是愿意告诉中原中也他的本名了。
他说他叫太宰，太宰治。
“那我以后就叫你太宰吧。”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少年只好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上他一头柔软的黑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比太宰治大上五六岁，却总在他面前感到无所适从。
后来中原中也向院长打了申请，说能不能让这个名为太宰治的孩子搬到自己这边来，院长对于他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应，一个病恹恹的小孩根本算不了什么，当天下午便有专门的工人过来在中原中也的床铺旁边搭了一张小床，甚至带来了新的被褥。
不过这张床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当天半夜中原中也被噩梦惊醒，一眼便看到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床上来了，几乎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
难怪方才会梦到地震了被压在废墟瓦砾下面。中原中也腹诽道。
然而腹诽归腹诽，大半夜的，他也不可能把小孩叫起来教育一顿，他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而后小心地把后者从自己身上抱下去，并且还替他仔细地掖好了被角。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非常舒坦，中原中也的两次出头已经非常清楚地表明太宰治就是他护着的人，再加上两个人最近都是一起出现的，那些大孩子们也不傻，自然便识趣地没再来招惹他们。至于那些假意“帮助”过太宰治的人，小孩不说，中原中也永远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他只要确保现在的自己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欺负便足够了。
那天他如同往常一般对太宰治道了晚安，便翻过身去沉沉地睡去了，虽然这里发生了不少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风景是真的很不错，特别是散步的时候旁边还跟着一个愈加粘人的小孩，他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甚至连普通的梦都很少见，几乎都是一夜安眠到天明。
然而这天半夜，他却被身旁太宰治的动静给弄醒了。
带着困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受到小孩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正在剧烈地颤抖着，不仅如此，就连他的皮肤也滚烫得几乎难以触碰。
瞬间睡意全无，中原中也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按响了床边的电子铃。
太宰治很快被送进了抢救室，中原中也没办法跟进去，只能拧着一双手坐在外头的长椅上，手心满是因为紧张而沁出的冷汗。而就在等候的这段时间内，他从护士口中得知了小孩的身世。
——太宰治是因为先天性脑膜炎而被亲生父母丢弃的。
被好心人送到这座疗养院的时候，小孩就连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那时抢救他的医生说他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却没想到他居然有惊无险地活到了十来岁，甚至于除了性格阴郁了些，智商还比大多数同龄人要高上不少，就连成年人有时都无法摸清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治君这样的人如果能去到社会上，应该会很厉害吧。”年轻的护士这么感慨着，却在下一秒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失笑道，“我在说什么呢，哪会有人愿意出钱让他上学给他治病？”
“我，”中原中也顿了顿，“我的养父以前是个医生，也许……”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由红转绿，大门从两侧打开，手上打着吊针的太宰治被推了出来。中原中也跟护士说了声抱歉，几步冲了过去，麻药的效果似乎已经消退了，躺在床上的小孩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觉得中原中也一脸焦急的模样还挺好笑的，他居然看着他咧开了嘴。
“笑什么笑，”中原中也松了口气，嘴上笑骂道，却悄悄地伸出手去牵住了他的，“给我好好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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