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羽咕咕咕_个人本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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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的我来了……

是鹤见还是鸽见:

                          【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接龙文】

第一棒 @不落莲 


鹤丸国永刚显现的时候,已经来到这个本丸的刀剑并不多,大部分地方都还空置着,静得能听见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见过了新的主人,并被告知可以选一个喜欢的房间,鹤丸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正惦念着的、从锻冶所过来这边的时候远远看到的那一处小院。那时,在前带路的长谷部絮絮叨叨地叮嘱,鹤丸没听进去多少,只顾着四处张望,很快便被白雪里点缀的些许赤红吸引住了。那是几株开在檐下的几株雪椿,不高的植株上积着恰好的一层粉雪,红色的花朵在这冷清清的冬日小院里兀自开出一种安宁的氛围,让他莫名地怀念起来。鹤丸对那些花很是喜欢,便问了那里是不是还空着,好像没看出什么居住痕迹的样子。

审神者似乎对此有些意外,也有些犹豫,最后告诉他那里闲置很久,要住的话待会儿得叫别的刀一起打扫一下。

“也许是某种缘分吧。”他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鹤丸对此没有多想,就这样稍作打扫住进了去。

入夜,也许是不太适应刚获得的身体,鹤丸没能顺利入睡。

这边只有他在住,所以到了晚上有些过分的安静,鹤丸还是觉得这种连落雪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的夜晚不怎么好,也不是不喜欢,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又翻了几回身,最终还是爬起来披上自己的羽织,想着不如去看看那些花。

但鹤丸出了门就后悔了,他不觉得自己是在这种月光都被雪云全数遮去的晚上还有闲情逸致赏花的刀,更何况那花也看不清。既然心中已经打了退堂鼓,鹤丸将身上的羽织再拉紧了些,就准备回屋找点别的事打发时间。

花还是白天来看更好。

他这样想着,正转身去拉门的时候,听见了某个温和的声音,那个声音笑着这样说:

“过来吧,鹤丸,我来为你戴上吧?”

那应该是雪霁天晴的午后,和一枝盛放的椿。

鹤丸回过神四下寻找,呵出的白气在干冷的夜里散去,被不知何时从云中透出的月光微弱地照亮着,但这里终究不是午后的小院,也没有另一个人来过的痕迹。

然而这件事只是个开始。

初阵那天不太顺利,出发还未多久,大家就已经多多少少挂了彩,尤其是昨天刚来的物吉贞宗,伤着了腿,被五虎退搀着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于是当天手入室门口排起了队,鹤丸让着小短刀们,直到最后一个才进去,出来已经是晚上。他抬头看了眼今晚的朦朦胧胧的弯月,边走边活动了几下手臂。现在,他身上已经看不见伤痕,却感觉很是疲惫,鹤丸不禁感叹人的身体真是新奇,要说不便也当然是非常不便了。

不过今晚就这样早点休息也不坏。

独居的刀打了个哈欠钻进被子里,在这一刻似乎也有点喜欢起这份独居的安静来。

这次他梦见的是本丸。

鹤丸国永只知道自己在一片混乱中没命似的奔跑,其实也不知该不该说那是本丸,因为他觉得称为战场更为恰当——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烟与残骸,尚能称作完好的建筑上有刀痕也有焦黑的血迹,他的同伴零落四散着,各自与数只溯行军缠斗。

双腿机械地奔跑,每一次急促呼吸都带来灼痛的感觉,胸口愈发痛苦,好像下一次就要超过这幅人类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来不及了……

“——!”

鹤丸挣扎坐起时,正双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喘气,心脏将要跳出胸腔的感觉对于刀来说还是很陌生,此时,外面突然响起树枝不堪重负被积雪压断的“啪”的一声,鹤丸惊得呼吸一滞,猛的转头去看。

外面的雪地反着那点晦暗的月光,在门上只能显出大片死寂的银白。

鹤丸被这一出搞得反而平静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果然不喜欢这里静得让人不舒服的夜晚。

后面几天相安无事,他被安排了当番也正好熟悉环境,不得不说从积雪下面挖出卷心菜让他感觉很是有趣,甚至盘算着雪下面若是埋着其他东西也一定很难被发现。

不错,也许挖个陷阱正合适。

鹤丸兴致勃勃拿过铲子,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想。

上一次的陷阱…上一次的陷阱是想让谁掉进去呢?

自己以前,是在什么时候挖过陷阱呢?

看着脚下刚挖出的浅坑,鹤丸国永再一次感受到了显现以来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就连自己正在做的事也变得非常的不真实。

就像他夜晚面对屋外淡淡的月光,总是会恍惚地去找谁搭话,却发现整个小院只有他自己。

最后,是大俱利伽罗过来准备晚饭的蔬菜时一脚踩进了雪坑,好在积雪松软并无大碍,所以那天受伤的人只有鹤丸国永。

因为他这个躲在旁边的始作俑者,在看到黑着脸的大俱利从雪坑里冒出头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滚得浑身雪屑的样子还被陆奥守用相机“咔嚓”一声记录了下来,鹤丸问他在哪里找到这个神奇的机器,陆奥守挠了挠头说是在仓库。

“不过好奇怪啊,咱还在那发现了一张合照。”

“合照?”

“哦哦,就是这张。”陆奥守从怀里逃出一张有些起皱的相片给鹤丸看,“上面有好多没见过的刀呢。”

但鹤丸偏偏就认识合照里在他身边、绑着块不明所以的黄头巾、捧着一杯茶笑眯眯的那把刀。

他仿佛听着对方那温和的声音这样对自己说:“要是能把那个叫做相机的东西借来就好了。”

话语里有些遗憾,而后又展颜笑起来。

“因为,我想跟鹤单独拍一张啊。”

“三日月…三日月宗近……”

鹤丸想起来什么似的,无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脱口而出的名字是还没来到这个本丸的天下五剑。

没去管还在原地大声问他的陆奥守,鹤丸转头就往那个开着雪椿的小院跑去,而后直奔角落里某个很容易被忽略、实际上也已经被忽略了的壁橱。

在这角落的角落,他扒拉出来一个不大的纸箱

鹤丸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分明就知道这种地方会有这么一个纸箱,纸箱里面还放着什么东西。

箱子没有被贴上封口胶,只是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于是鹤丸毫无迟疑直接将它打开。

里面是些零零碎碎的材料,翻找间,有个小小的东西掉出来,骨碌碌地向角落滚去。捡起来再看,发现是做得很粗糙的木头人偶,还是个未涂色的半成品。

这是他闲暇之余模仿着某次远征看见的手艺人的方法做的,只是不得要领,旁人一定看不出做的是谁,但他自己还是觉得头上那两撮翘起来的“角”真是惟妙惟肖。

“真的好像三日月。”

鹤丸笑着将半成品的小人偶和纸箱一起捧出去,放在平时自己用的矮桌旁边,他知道自己这次会有很多时间去完成它。

这天夜里,鹤丸国永依旧做了个有关以前的梦。鹤丸梦见他自己坐在廊下,天还未下雪,梦中,本该冷清的小院不可思议地让他感到十分温馨,心中那种莫名的怀念似乎马上就要找到答案了。

伴着某个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似乎闻到了茶香,于是梦里的自己招呼着那人来看自己的新发现,头也不用回,一切都是朝夕相处那样的熟悉。

身后那人放下了托盘,茶具因这个动作轻微碰响,鹤丸有几分急切地拉过他的手,引他去看藏在繁茂枝叶里的小小花苞。

“快看,不知不觉已经长出这么多花苞了!开在雪中一定很好看。”

“红与白吗,那就更像鹤了吧,哈哈哈。”

鹤丸听了转头去看那人,那人盛着新月的双眼也注视着他。

“三日月。”

“嗯?”被叫到的人略微歪头,头饰的流苏随着动作晃了晃。

“我怎么感觉你这老头子一有机会就拿我说过的话来调侃我呢?”

“哎呀,老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原谅我吧?”

三日月抬起袖子掩嘴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他总是这样。

鹤丸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一切是那样自然而然地了解,两人相握的手中传来的温暖柔软的感觉充盈着他的胸口,又向四肢百骸奔走而去。

这一次,梦中人终于掌握了自己的梦境,鹤丸凑过去与三日月额头相触,他对视着那一双新月,低声说道:

“我等着你。”


第二棒 @十月的秋明菊 


鹤丸醒来时发现垫在身下的床褥湿了一小块。水迹太过明显,送去公共洗衣房不合适。他只得先将被褥卷起,待人少时自己悄悄洗。梦中耽搁了太久,如今已日上三竿。在用午餐时鹤丸见到了被工作压迫得眼底发青的审神者,随口问了句当初他搬进那栽种了椿花的小院时审神者说的“缘分”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都没说。”

审神者直摇头。

“那院落偏远,有些阴森,大家都不愿住。我当时觉得,被你相中了,是你的缘分。你若不喜欢,再给你安排一处住处?”

先否认再解释然后转移话题,这在鹤丸听来心虚得很。他也不急着拆穿。审神者不愿说他不会逼问,因为梦里有个看上去好说话的知情者。当天夜里,他在梦中问三日月,问三日月究竟是如何一种存在,能入梦还能在梦中与他鱼水交欢。

 “鹤丸,你说呢?”

 三日月轻笑。他抬起手臂,一只轻盈的白鸟降下。

 第二日,鹤丸被庭中的鸟鸣闹醒。他拉开障子门,昨夜落雪在庭中积了厚厚一层。椿花艳红如血,一只白鸟在枝丫上扇动翅膀。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鹤丸,他在栖息的枝丫下方挖出了断成两截的刀刃。他盯着断刃思索了一会,先将那株椿花下的泥坑填平用雪掩盖,然后擦净断刃送去审神者那。当他将这托梦的事告诉审神者时,审神者大惊失色,急忙问是哪株椿花。

 上午断刃被挖出,午后审神者就请来了作法的师傅。鹤丸很诧异审神者请外援。审神者表示术业有专攻,驱除精怪还是要让专业的来。

 “所以,那个男人——三日月宗近,是椿花精?还是和我一样,是刀剑付丧神?”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审神者依旧什么都不肯透露。

 “托梦这事太邪乎。精怪入梦与人交好,久之夺人智识。若产生连结,他就跟上你了。”

 “连结?”

 审神者意味深长地看了鹤丸一眼。

 “读过和狐狸精梦中云雨的志怪故事么?快,告诉我是哪一株,砍了就没事了。”

 

鹤丸随便指了一株。作法的师傅一边摇铃一边念着神叨叨的咒语,啪嚓就将他指的那株椿花砍掉了。事后审神者还给那断刃加了好几层封印,封在了仓库的最深处。完事后,审神者又嘱咐鹤丸:

 “精怪害人。以后无论梦中遇到谁,都不能轻信。”

 然而那株椿花法师砍错了。鹤丸只是随便指指,没指下面埋了断刃的那株。三日月也如审神者所言,跟上了他。每每梦中相会,三日月总爱握住他的手,低头摆弄他的手指,很好玩般浅浅地笑。鹤丸也承认这触感恰到好处,让他舒服得眉心舒展。

 就像从前他们已习惯于此。

 “你究竟是活物还是死物?”

死亡让我们分开,又让我们相遇。”

 “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死前,说让鹤丸忘了。鹤也就忘了。”

 三日月说得不明所以,比鹤丸脑中那些记忆的碎片还要隐约模糊。

 “你说让我忘了,我就忘了?”

 三日月笑而不语,与他十指交合。月上中天,月色正好,他却摸摸肚子,说:

 “我饿了。”

这转移话题让鹤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原以为三日月是好说话的,但现在看来是错觉。审神者不说,鹤丸或许能去逼问;三日月不说,那是八风不动,谁也无法让他开口。

 “哇,要不要我去十字路口敲碗烧香,给你喂鸡血饭啊?”

 听了鹤丸的调侃,三日月掩唇轻笑。

“我不是鬼。不吃那些。”


第三棒 @柳


“不吃那些啊...说起来,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现在这个样子的话。”

鹤丸望向那含着新月的眼睛。

“鹤觉得呢,要猜猜看吗?”

三日月眯起眼睛,放开了鹤丸的手,拉着他来到廊前坐下。院子里的椿花沐浴着银色月光,尽情地舒展着花瓣显得有些高贵还有些不自然的妖异。

鹤丸也想到了审神者的话,“所以,是真的死后执念附在椿树上成为了精怪吗?”鹤丸低下头,攥了攥拳头,“抱歉,是我还...”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三日月抵在唇上的手指打断了。鹤丸被三日月捧起脸,那被月华偏爱的眼眸凑近了,越来越近,鹤丸闭上眼睛,温润的唇便吻上了额头,虽然这个吻只是一瞬即逝,但那微微的暖意带着神奇的力量.,驱散了满身寒意。

“抱歉呐,让鹤担心了,这么想来,能让总是笑着的鹤为我担心,我这个老头子还真是坏呢,哈哈哈哈。”

沉闷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鹤丸有些懊恼,自己居然陷入了被动,虽然这是常有的事,但还是不甘心。

“哈哈哈哈,不甘心吗?鹤呀,你显现过之后,应该还没去过现世吧,那里可是有很多惊喜的存在哦,美食也是呢。”

三日月不知什时候身边已经沏好了一壶茶,他端起其中一个茶碗,抿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

“哦哦,现世吗,没去过呢,莫非你去过?”鹤丸的眼睛亮了起来,激动地说,“讲一讲呗!”

“哈哈哈哈,鹤呦,与其听我描述,不如去亲身体验一番如何。”三日月放下茶碗,揉了揉鹤丸的头发,看向还高高挂在天空中的月亮,“天要亮了,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再会啦。”说罢,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院中的椿树走去。

“喂喂!三日月!你这个家伙!也太自由了吧!话还......”没说完呢,意识到这里的时候,睡意已经袭来,意识模糊了起来。

鹤丸是被凉风吹醒的,冬日的里的暖阳斜斜地洒进屋内,晒得浑身暖洋洋,看来是昨晚忘记关窗户了。鹤丸迷糊地在被窝里留恋的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间坐起来—今天是马当番,还是和药研一起。慌慌忙忙穿起衣服奔向洗漱间,草草结束之后便奔向了马厩,希望还赶得上吧,不然下一次就可能因为吃了什么而倒在不知名的角落了。突然吹起的风抚落了院中椿树叶片上薄薄的积雪,云也散去了,椿树在阳光下尽情地舒展着枝条,连花朵也开的格外艳丽。其中一枝椿花朝向鹤丸离开的方向,微微地抖动起来,似乎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在鹤丸千般万般地保证下,药研总算是放过了他,毕竟试验品还是很珍贵的。鹤丸叹了口气,心里又把那个可恶的臭老头念叨了一遍。结束了一天的例行任务,鹤丸揉了揉肩膀,虽然刀剑付丧神的身体素质很好,但是马匹的活力还是难以应付。刚回到房间,便听到有人敲门。

“鹤先生,我是烛台切,可以进来吗?”

“哦哦哦,光坊,稀客呢,进来吧。”鹤丸坐在矮桌旁,手里拿着一根从田里顺来的黄瓜。“有什么事吗?”

“鹤先生今天很安静,也没去吃饭,就给你带了饭来。”烛台切将饭菜放过桌上。

“吼吼,这样的鹤吓到你了吗?我看看,今天是光忠特制蛋包饭吗。”鹤丸尝了一口,非常好吃。“说起来,光坊去过现世吗,听说现世有很多好吃的料理哦~”

“哈哈,如果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尝试啊。鹤先生想要去现世的话,不如去问问主人吧。”

就这么闲聊着,鹤丸吃完饭,烛台切收拾好饭碗向鹤丸告别。今天折腾的很累,鹤丸趴在桌上不一会就睡着了,梦中的客人早已在房中等候。

“哈哈哈哈,鹤今天很累吗?”

鹤丸不想搭理他,这个自由的家伙总是随心所欲。

“哈哈哈哈,不想理我吗,那今天就这么休息吧,嗯,我也休息吧。”三日月一把抱起鹤丸,不顾他的反抗,将他塞进被褥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

“喂喂喂,等等,衣服还没换呢!”

“哈哈哈哈。”

 

“主人!我有一个请求!”鹤丸一大早就来到天守阁。

这话怎么听着要去修行,审神者想。

“我想去现世看看,拜托了。”

去现世修行啊,嗯?等一下,为什么是去现世。

“听说现世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几天实在是太无聊啦,总是发生些意料之内的事,心会先于身死的~”鹤丸装作心痛的样子捂着胸口。

审神者考虑了一下,时之政府并没有要求不让刀剑付丧神去现世,只要不碰到他们的本体或是不带本体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吧,然后同意鹤丸的请求,但前提是他得乖乖的,并且由自己带着去现世。

 

鹤丸高兴的回到小院,对着三日月附着的那棵椿树说道:“主人同意了带我去现世,可是我可以去,你怎么办呢?”椿树伸出的树枝摇了摇,没有回应,鹤丸也没在意,算了,晚上再问。

“......”

“哈哈哈哈,吓到了吗?”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你连这种事情也可以办到吗,不愧是精怪呢。”鹤丸望着四周,毫无疑问,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拉入了梦境。

“哈哈哈哈,这种程度还是可以做到的。”三日月坐在廊下,手里捧着一杯茶。

“鹤是说主人同意你去现世了吗?”

鹤丸点点头,“是哦,不过是由主人带我去。那么,你要怎么去呢?”

“鹤是在撒娇吗?哈哈哈哈,原来是想要我陪你吗,嗯嗯,爱人的请求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

“不要在那里自说自话啊,你这个可恶的臭老头!”鹤丸捏紧拳头,他可真是不擅长应付这位自由的老爷爷。

“哈哈哈哈,无须担心,出行那天你带一枝椿树上的树枝即可。”三日月放下茶碗,走到椿树前折下一朵椿花,把它别到鹤丸的耳边,笑呵呵地说。

鹤丸甩了甩头,红着脸把花拿下来捏在手里,“这样不会伤害到你吗?”

三日月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鹤丸。这个老头子要是不想说,那谁都别想撬开他的嘴,鹤丸只能作罢。

审神者定下的日期不是周末,而是周内,避开了大量的人流。这一天鹤丸早早的就站在天守阁下等待审神者,等到审神者下楼的时候就看到鹤丸穿着一身一看就是从烛台切那里借来的黑衬衫和西裤,胸口还别着一枝椿花,不禁噗呲笑出声,在鹤丸疑惑的表情下解释到:“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起来像是从事某种工作的人员,或者是即将要去结婚的新郎官,太奇怪了,哈哈哈哈哈哈。”鹤丸撇了撇嘴,谁让烛台切这身衣服没有多余的口袋,只能将花别再胸口。等到审神者终于停下笑声,鹤丸以及迫不及待想要出发了,鹤丸拉着审神者就往传送装置走。

“等等等等,不是那边。”审神者赶忙阻止了他,“我们要先去万屋,去给你换一身衣服,然后从那边的传送机去现世,现在的现世应该是春末夏初呢。”

审神者带着鹤丸去到了万屋,不出意外,收获了一堆注视,来万屋购物的审神者和他们的近侍不少,但也都没怎么见过一身新郎样子的鹤丸国永。审神者拉着鹤丸进了一家服装店,给他买了一身休闲的现代服装,鹤丸穿着新奇的衣服好奇地在镜子前左转右转,高兴极了。他把椿花塞进衣服的大口袋跟着审神者用万屋的定向传送装置到了现世。

“噢噢噢噢!这就是现世吗?主人主人那是什么?速度超快,看起来比马要快的多的就是汽车吗?坐起来是什么感觉?我们也可以坐吗?去看看吧!”审神者一把拉住激动的鹤丸,“等等,你忘了答应我的事吗?乖乖的,我先去见朋友,然后我们一起去你想玩的地方,你先看看地图吧,喏,这个是手机,我先教你怎么用。”

鹤丸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个奇奇怪怪的小方块吸引了。这个神奇的小方块里面,不但可以像陆奥守常用的照相机一样拍照,还能像青江的笑袋一样发出声音,甚至还可以看地图,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现世吗。

鹤丸跟着审神者一路步行去一个名叫肯德基的地方等朋友,鹤丸出色的外表引得路人频频注视,还有上来要联系方式的女生,嗯,男生也有,都被审神者赶走了。审神者扶着额头,感觉自己要被周围的目光戳穿了,心累。

好在周内闲暇的人比较少,不在饭点,肯德基人也不多。审神者在鹤丸的要求下给他点了一份带玩具的儿童套餐。鹤丸刚准备开动,就感觉口袋里有东西动了动,手摸进口袋就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吓得他赶紧抽出手,带着咬他手指的东西一同丢在桌子上,一个缩小版的三日月。审神者正在看手机,突然被桌上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三,三日月,的手办?你还有这种爱好吗鹤丸。”鹤丸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啊哈哈,这可真是...”

审神者没太在意,刀剑付丧神的喜好多种多样,就继续拿着手机聊天。鹤丸戳了戳三日月小小的身体,悄悄问:“三日月?”

“哈哈哈哈,吓到鹤了吗?”三日月眯起眼睛,“鹤真是太受欢迎了啊,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你珍藏起来啊。”

鹤丸气恼地把三日月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没有接他的话。没过一会,审神者的朋友就来了,是一位很普通的女性,但是很是热心,拉着审神者讲着悄悄话。付丧神的听觉何其灵敏,就听那位女性询问鹤丸是不是审神者的男朋友,有没有朋友介绍给她,帅哥的朋友应该也是帅哥。鹤丸的外表本就不大,穿的一身休闲衣装又显得他年龄很小,于是审神者向友人介绍到:“这是...五条鹤,来玩的表弟。”

鹤丸让三日月的小人坐在他肩膀上,“哟!我是五条鹤!”

“哟!我是椿,这家伙的同学。”椿学着鹤丸的语气跟他打招呼。

“椿吗?这可真是太巧了,我认识的一个家伙也是椿”鹤丸笑道。

“啊是吗,这可真是缘分。”

鹤丸所说的椿,使得审神者看向他,审神者才不会忘记前一阵子刚刚从鹤丸院子里除掉的那只椿树精怪。

吃吃喝喝,聊完天之后,审神者和椿说要带着鹤丸去游乐园,等到了门口,审神者才想起来鹤丸没有身份证件,鹤丸表示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审神者看他信誓旦旦的,以为他有什么办法,也就没在追问。鹤丸问三日月:“喂,你有什么办法吗?”

“哎呀,这可真是为难老头子呢,以椿花化形出现在灵气稀薄的现世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老爷爷也尽力了呢,鹤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三日月用振袖捂着嘴巴,笑眯眯的眼睛分明表示着自己还在为刚刚鹤丸揉乱他头发的事情而记仇呢。

鹤丸狠狠戳了一下三日月的头,差点把他从肩膀上掀翻过去。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售票处,笑着对售票员说:“不好意思,我忘记带证件了,可以买票吗?”售票员被鹤丸漂亮的脸蛋吸引,差点脱口而出的可以,被她的同事猛的一声咳嗽召回了魂,“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不可以。”鹤丸耸了下肩,看来只能采取特殊手段了。

鹤丸与审神者约好了见面地点,让他们先进去,自己远远来到一面墙前,纵身一跃就轻轻松松跳上了墙头,没想到墙的另一面居然是一片池塘。

“哎呀,不巧呢~”耳边是三日月带着笑意的调侃。

鹤丸没有理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有一片树林,他跳上树,沿着粗壮的树枝在树上跳跃着。

“真是灵活的鹤呢~”幸好这片没什么人,不然怕是会被保安带走吧。鹤来到了与审神者约定的地方,等了一会却没有人,只能去找了,鹤丸想。

“这就是现世的游乐园吗?喔!那个看起来很有趣呢!快点去找到主人来玩吧!”鹤丸激动地对三日月说。

“嗯...原来鹤不需要我吗,也是呢,这样一副身体,就连想要拥抱你,也做不到呢。”三日月遮着脸,挨着鹤丸的脖子缩起来。

鹤丸被他身上冰凉的配饰刺激的一缩脖子,浑身的激动一下子冷却下去。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把三日月捧在手心,轻抚三日月的头发。是了,三日月现在的样子与刀剑模样差不了太多,想起自己身为刀剑是的无力感,鹤丸叹了口气。

“我需要怎样,才能帮到你呢,我也想要帮助你呢...”鹤丸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可三日月还是听到了。他摇摇鹤丸的手指,示意他把自己举高一点。鹤丸把三日月捧在脸前,三日月凑近了,轻轻在鹤丸的嘴巴上亲了一下,蹭着他的嘴角,安慰地摸摸鹤丸的脸。二人周围的空气都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哗啦与池塘的鸣。

“.......”

“啊呀,睡着了吗?真是毫无防备的鹤呀,那么,就由我为你守护吧。”

 

“——鹤!——五条鹤,醒一醒啦!”鹤丸被审神者叫醒。

“真是的,明明是你自己要来玩的,却一个人躲在这里睡觉,害得我和椿到处找你,广播寻人也不见,回去罚你一周的畑当番。”审神者抱怨道,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鹤丸睁开眼,愣愣的,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想不起来内容,但那种无能为力的悲伤却似要溢出来一样,淹没自己。

“啊,别哭啊,我不罚你了,真是的,游乐园要闭园了,我带你去晚上的祭典吧,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淋着巧克力酱的炸香蕉喜欢吗?还有苹果糖哦~快站起来吧。”审神者拉着鹤丸的手,轻松地把他拉了起来,并不是审神者力气大,实在是因为鹤丸看起来很重那个,实际上轻的不像一位成年人,真的轻的像鹤一样。

鹤丸摸了摸脸,原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居然流出了眼泪。他擦了擦眼泪,看到三日月还乖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笑着说:“一周的畑当番什么的,太可怕啦。吓得鹤都流眼泪了呢~祭典什么的,真期待啊,鹤的记忆里似乎也与人去祭典玩过呢~”

“那快走吧,椿还在出口等我们呢。”审神者先一步离开,见鹤丸还不行动,就出声催促他。

鹤丸摸了摸肩上的三日月。肩上的三日月笑着,似乎也在回忆什么,随着鹤丸的动作,偎着他的脖子,闭上眼。这几个小时连续不断地保持清醒,在这个灵力稀薄的现世,还是太勉强老头子了啊。


第四棒 @青羽羽咕咕咕咕咕 


见三日月沉沉睡去,鹤丸叹了口气,将他从脖子上轻轻地捧了下来,确定后者正好好地躺在他的手心,这才抬头看向已经走出好几米远的审神者,快步跟了上去。
“鹤有去过祭典吗?”这边审神者正在和椿兴奋地讨论着一会儿要干些什么,却也没有忽视了一反常态保持着安静的鹤丸。
“啊?”鹤丸这才回过神来,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他抬手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扯了扯嘴角道,“倒是一直有所耳闻,不过哪有武士去祭典还带刀呢,所以像这样可以亲自前往……确实是第一遭。”
话一出口他才知失言,现在他身边的可不只有审神者,还有一位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椿呢。果然后者瞪大了眼睛,而鹤丸结结巴巴地开口,正想着补救,审神者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在这个时候叫喊了出来:“看呐,祭典已经开始了!”
鹤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入眼皆是张灯结彩,就连道路两边也被无数灯笼映照得五光十色,已经有不少人成群结队地去到各个摊位上购买小吃或者好玩的物什,而椿显然也被这样热闹而美丽的光景所吸引,拉着审神者就快步走了过去,而鹤丸跟在他们后面,嘴上喊着等等我,暗地里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两位少女自然是兴冲冲地跑去购物的摊位,鹤丸对买买买没什么兴趣,而他恰好看到了有一个捞金鱼的老爷爷面前簇拥了许多孩子,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干,不如就去玩玩吧,鹤丸兴冲冲地排到了一群比他矮上好几个头的男孩女孩后头。那些孩子往往不懂什么技巧,性子又急,自然是捞不到什么金鱼,于是看起来技术很好的鹤丸自然受到了他们的追捧,一时间他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摇晃要他交出法宝来。
“哪有什么法宝啊,只是以前在远征的时候跟某个老……”话还未落,鹤丸自己先噎住了。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并没有随原先的任何主人去过祭典,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方才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某个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把着自己的手教自己从那一汪里捞金鱼的图像?
“大哥哥!”“大哥哥快说!是谁教你的啊!”“就是啊,快说嘛!”
孩子们见他半晌不说话,愈加吵闹起来,于是鹤丸只能尴尬地摸摸后脑勺,笑道:“骗你们的,其实是我啊有能吸引鱼儿的体质,怎么样,厉害吧!”
“大哥哥骗人!”
这话就连七八岁的小孩子都骗不过,眼见着他们愈发闹腾起来,就连鹤丸也感到了一丝头疼,好在审神者适时出现了,后者手里拿着一个常见的般若面具递给他:“给,听说你没来过祭典,作为朋友就送你这个吧。”
鹤丸伸手接过,跟着她从孩子堆里挤出来,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道:“没想到那群小家伙会这么可怕。”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真是太感谢了。”
 
就在这时,在两个人都没注意到的鹤丸的手心,三日月睁开了眼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又闭上了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哈哈,毕竟现在你是我的刀嘛,这个不算什么。”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二人自然是没留意到三日月发出的些微动静,而就在此时,鹤丸突然停下了脚步。
“主公,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一切的繁华的景象在顷刻间褪去,入目的一切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同时由于此刻是夜晚的缘故,就连沙沙的树叶声也显得那么诡谲而阴森。
审神者害怕地抓紧了鹤丸的袖子,与此同时,二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传统的和式小院子,怎么都显得非常不怀好意。
鹤丸已经在方才便扯去了伪装的衣物,换做了出阵的装扮,他将缩小版的三日月揣进了衣兜里头,而后将本体刀拔出来提在手中,勾起嘴角道:“怎么样,主公,我们要去那里借宿试试看吗?”


第五棒  @C零读作40 

三日月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远的梦。

那是最初也是快乐的时光,他在,鹤丸在,本丸的其他同伴也在。

那些片段过于久远,早就模糊不清,就像在播放一个老旧的胶片般既朦胧又断断续续。

他记得那时他和同伴们在为本丸一周年做准备,他惯常使用的书案上,几张裁好的花签就放在中间,那时歌仙的提议,说每刃做一个自制的花签挂在一起送给审神者作为礼物。

外面传来短刀们欢乐地在走廊玩耍的声音,隐约还能看到大包平耐着性子陪着莺丸和他的夕阳红茶友会一起喝着茶。
彼时窗外下着细雨,雨水伴着落樱,奏演出一首安宁的乐曲。

花签的插画是樱花,大片的桃色在白纸上肆意铺展,栩栩如生地盛放开来。

那樱花层层叠叠繁繁复复,肆意生长完全不同于那世人喜爱的物哀之美。

“当刃心情好的时候啊,就连樱花也是灿烂的。”

他这么想道,目光不自觉追随着那从树上一跃而下的白色身影,走廊上的短刀们喧闹着一哄而散,待到回过神来,花签上不知何时就被添上了两只翩然飞舞的白蝶。

在这个本丸里面,鹤丸国永就像那永不熄灭的灯火一样,用最极致的天真无辜干着人人嫌弃的恶作剧,但是他那双耀眼到极致的金瞳里面,永远都是明媚灿烂,散发着温暖和快乐,不管不顾的把善意倾泻在别人身上,叫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看着那灵动翻飞的蝴蝶,三日月突然就不想把这花签送给审神者了。

整个本丸都知道鹤丸国永喜欢三日月宗近,但是三日月宗近到底喜不喜欢鹤丸国永呢?

尽管他本人从未表态过,但是从他纵容着那逐渐入侵他生活的有关鹤丸国永的痕迹来看,答案显而易见。

大家期待的一周年到来的时候,刀剑们为审神者办了一场祭典。

虽然说是祭典,但是其实会场只不过是本丸的庭院,虽然地方不是很大但是依然被细心营造得十分热闹,穿着浴衣的刀剑们有说有笑的穿梭在其中,飘着诱人香味的拉面摊子后面帅气的烛台切和元气的太鼓钟在招待着大俱利伽罗,左文字家的微雕手工摊子,山伏和同田贯的锻炼角落,至于角落那个把沙发和吧台都搬出来了的……也许是之前他们搞过的那个牛郎店。

鹤丸就这么白白的一坨蹲在粟田口搞的那个捞金鱼摊子前面逗弄着水里可怜的小金鱼,一期一振可能刚好走开了,小短刀们也不知道是赶他走还是由着他继续折腾那鱼。

后面发生了什么呢?时间太久远了,好像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他们被一期一振赶走之后鹤丸兴冲冲的找了个玻璃瓶子养着他们一起捞起来的金鱼。

“哎呀,礼物好像忘了送出去了。”看着那走路都不忘飘花背影,三日月掩唇笑了笑,“算了下次吧。”

如果……有下次的话。

三日月一直以为他和鹤丸是心意相通的,然而,事实上只有他自己这么以为。

“三日月,真的很受欢迎呢,也是,你就像月光一样,对谁都那么温柔。”

“三日月宗近那双人人赞叹的美丽眼睛里面,总是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始终看不透你?”

“三日月,是不是你的心也是如同钢铁一样冰凉的?”

那一次双人远征的路上,鹤丸突然说。

鹤丸的第一句话出口,三日月就本能的觉得不妙,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远征目的地,莫名的被诡异的雾气包围着,那些浓稠的绝望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吞噬了鹤丸的神识。

那么肆意洒脱灿烂耀眼的刀,竟然也会有暗堕的一日。如果他清醒过来的话,一定无法原谅那样的自己吧。

不对,自己本丸的鹤丸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他们之间走到最后一步,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时间了吧。

这个扭曲的空间里面三日月宗近还是那个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却不完全是那个鹤丸国永。

求而不得的执念连同体也一并拖入了深渊吗?

返回本丸的传送装置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付丧神暗堕引起的时空乱流将他们困在了原地,三日月仿佛还感觉到那振陌生的鹤丸国永渐暗堕时候的那些感觉——空茫的孤独的徘徊在这重复的时间之中——犹如无知无觉的幽灵,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腐臭肮脏的空气之中,连来处与归处都遗失了。

他弄丢了自家的鹤丸国永,在这片大雪纷飞的断裂时空里面。

三日月宗近不记得自己在这片时空之中兜兜转转了多久,只是那么突然的,鹤丸国永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太刀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许只是时间还没到,除了雪白的头发染上了墨色,他的脸还如同你们分别时候一样,只是,苍白阴沉得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也许,他也是真的……从地狱归来。

鹤丸暗红色的眼如同凝固了鲜血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三日月。
没有恶意没有嘲讽当然也没有爱恋。他苍白的唇角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就好像脸上的肌肉已经失去了控制,那个微笑扭曲而锋利。

“好久不见,三日月。”

他的声音嘶哑而飘忽,仿佛喉咙里面是刀刃在互相磨切一般,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回、来、了。”

战胜了那个执拗的恶灵,找回了自我,可是却无法回转已成的悲剧。望向对面那沾染污秽之气的付丧神,三日月并不惊惧,只感到无尽的悲痛。

“欢迎回来。”三日月笑了,就好像鹤丸只是去了一趟普通的远征一般,自然和他打了声招呼,他伸手将刃拥抱入怀,触碰到的却是单薄的衣料下坚硬森冷的白骨。

他扯开鹤丸的上衣,将那内里的模样暴露无遗。面前的付丧神上半身的半边身躯没有任何血肉,只有森森白骨显露出狰狞的模样,堕落腐臭的气息萦绕。就连他手中握着的也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干枯的指骨。

“痛吗?”三日月问。

“不痛了,或者说,习惯了。”自那苍白的唇齿间挤出的话,是连自己都不在乎的残酷。

不知是谁开的头,血腥与铁锈的味在两刃唇舌之间流转,三日月的唇顺着脖颈,游走于鹤丸上半身还残留着血肉的部分,苍白的皮肤被咬出了道道伤痕,鲜血顺着躯体划出弧线,像极了零落在地的残败花瓣。

这个永无白昼的扭曲时空之中,他毫不温柔地将身体契入鹤丸的体内,而后者却积极的回应着他。不知道是谁的泪水顺着鹤丸的脸颊流下,两刃混乱粗重的呼吸断断续续的,鹤丸苍白的指骨仿佛镣铐一般纠缠着三日月的手,拼尽全力一般想要再多抓住什么。

鹤丸的血沾染上三日月画的那枚小小的花签,赤色将那即使被小心收藏也依旧逐渐变得泛黄的签子染上了哀伤的痕迹,粉色的樱花落上了鲜红的花瓣,染红了蝴蝶的翅膀,也凝固了一场无果的挣扎。

有什么东西顺着三日月的身体流向鹤丸那黏连着腐朽血脉的“心脏”处,而沉浸在这场“暴行”中的鹤丸并未察觉。

大雪淹没了一切,等到审神者终于顺着契约找来时,地上只剩下两振刀剑。

三日月宗近折在了那次诡异的远征之中,但是,在生死边缘,他听见什么声音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温柔缱绻的光影与细碎的声音组成了一段光怪陆离的幻梦,无所谓漫长或短暂,他就仿佛迷失在了这段时空之中一般。
什么东西伸手可及,但是又虚无缥缈,追逐着和被追逐着的是谁?
那些远去的画面都像风中的沙砾,被时光侵蚀得不成形状,只剩下了斑驳的色彩昭示着旧时的模样。

一声长长的叹息为一切烙下了句点,时光太过漫长却也太过短暂,岁月长河留给他的只剩下沧桑与落寞。品尝过那些许的美好,又怎会甘心回到冰冷虚无之中呢?傻乎乎的仙鹤还在拼命追逐着天空中的幻影,殊不知那端坐于莲台之上的新月早就被他拉下了神坛,以那铺天盖地的冰雪为墓土,埋葬在那双金色的眼瞳之中。

然而在那混沌的“梦”中,三日月仿佛听到有花朵绽放的声音。

不,也许了也不算是声音,在这无法视物,无法聆听,无法触摸的虚无之中,他仿佛置身于虚空的中心。

可是在那不知名的角落,似乎真的有花朵在悄无声息盛开。

一朵朵,一丛丛,一片片,铺天盖地的如果要照亮这片混沌一样,迤逦出漫天的繁华。

他就在这绚烂的繁花之中安眠,被看不见的花朵裹挟着漂浮起来。

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填补了他心中缺失的空洞。

是什么呢?是谁呢?

那缺失的部分,到底是什么呢?

崩塌的拼图正在慢慢重组,最后补上的那一块究竟是什么呢?

梦里一片混沌之中,似乎有谁在你耳边絮絮低语,而干扰的混杂声音在视线清明的一刻消弭无踪。

从前那座小院中的樱花被移走了,大片的雪椿占据了庭院,从屋子中走出来的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第六棒 @zlreli 


“怎么样,主公,我们要去那里借宿试试看吗?”

鹤丸攥紧手中的本体,轻轻拍了拍揣在兜里的三日月,带着审神者慢慢向那栋怎么看都十分可疑的古宅前进。 

宅前延伸的石板小路,弯弯曲曲,两侧种植着低矮的灌木,看似自然生长,实则十分讲究配搭,松草拂过碎石、青塔潺过细流,想来这宅子的主人也定是位风雅之人,在拐过庭院入口的石灯时,鹤丸明显感受到似乎穿过了什么无以名状的边界,但是好在这股气息在进入庭院之后完全感受不到威胁的意思,所以还是带着审神者一起来到了古宅的门盏外。

“刚刚在祭典上玩的忘形,一时迷了路,天色已晚,不知是否可以在此处借宿一晚?多有打扰十分抱歉”一边开口试图询问,一边不着痕迹的将审神者向后拉了拉,鹤丸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开口询问。

 “请问是几位借宿?”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从屋内合着微弱的烛光一同传了出来。

 “我家主人与我两位”

 “即是借宿于此,还望来客诚实回答”

 “啊…啊,这是什么奇怪的随堂测试么……?”鹤丸一边嘀咕着一边想来这屋子的主人来头不小,再刻意隐藏毫无意义也显得失礼,于是干脆大大方方的将兜里的小三日月捧了出来,看到三日月仍在昏睡,便轻轻摊平展示与面前:“不瞒您说,这是我梦中友人,梦中之人是神是鬼是无妄还是执念,我也不甚明了,并非刻意隐瞒,还望谅解”

 “既是不记得了,无妨,都进来吧”

 鹤丸松了一口气的拉着审神者向前,抬头却看见审神者盯着他手中的小三日月,眼神扑朔似是不愿多看,只是攥紧了鹤丸的衣袖。

 室内之人一身白衣跪坐在烛火前,面前缀有一张白布看不清表情,做了请自便的手势后,便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开了。

 “真是位装模作样的神明大人啊…”心里这么想的鹤丸开始着手展开床铺,看着审神者脸色不好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么?不用担心,那位大人不会伤害我们的,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没有,鹤丸…那个……”审神者指了指鹤丸手中的三日月,磕磕绊绊的说“你说他…是你的…梦中……?”审神者一边絮絮叨叨的自语,一边站起身抓住了鹤丸的衣袖,攥的紧紧的。

 鹤丸刚想继续追问,只见审神者好像突然回过了神般,松开了他的衣角,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已经付过的代价不可能再重新来过…更何况他的断刃还在本丸…你还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鹤丸,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次…这一次一定可以的,快点休息吧”

 见到审神者不愿再继续说话,鹤丸只能将小三日月轻轻放在枕边后,在另一侧默默躺下。

 ——————————

 

鹤丸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远的梦。 

梦中他见到了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从他手中接过礼物。

 那是什么?

 一个般若面具

那人笑着,轻轻的将面具戴在了鹤丸的脸上

 记得那是立冬后的第一个晴天,面具挡住了冬日的阳光,挡住了惴惴的心跳,隔着那细碎的不安,隔着那薄薄的木面,他轻轻的低下头,亲吻了那般若的面颊。

 ——————————

 

一觉醒来,鹤丸呆呆的望着熟悉的天花板,这是他在本丸的房间,啊……是了……现世的祭奠往往联通着鬼怪的市集,路旁石灯的岔道会带你误入神明的镜中世界,如无恶意又保持谦逊,神明自然平安将你送回,自己作为付丧神明明是知道的…是知道的…怎么就忘记了呢……

忘记了?忘记了……什么?

“既是不记得了……” 

鹤丸突然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勉强撑起身坐起,手边碰到了一个硬物,低头一看,是一个般若面具。

“啊…是审神者昨天给我的礼物”

 鹤丸自言自语的拿起面具,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般若的面颊

 “啪”

 

不知道为什么,不明原因的,无法控制的眼泪砸在了手中的面具上,一滴一滴的顺着般若的面庞流下,是谁…那是谁……那逆着阳光轻身伏下的人影是谁……?


第七棒 @是神奈呀 


身边的面具摸上去冰凉凉的,鹤丸犹豫了片刻,把它塞进了怀里。他推开房门,却惊愕地发现庭院里满目都是看上去格外新的树桩。鹤丸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违和,然而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茫然地走到了大广间,正好看见了大俱利。他下意识地笑起来冲人打招呼,大俱利点了点头,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鹤丸倒是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他状似随意地问道:“哟,伽罗仔,你看见主人没?”

 大俱利看了看天守阁的方向,鹤丸会意地往外跑。跑着跑着他又感觉到了不对,他一转身,莫名感觉到了些许熟悉。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烟与残骸,尚能称作完好的建筑上有刀痕也有焦黑的血迹,他的同伴零落四散着,各自与数只溯行军缠斗。

 双腿机械地奔跑,每一次急促呼吸都带来灼痛的感觉,胸口愈发痛苦,好像下一次就要超过这幅人类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来不及了……】

 

鹤丸恍然四顾,梦中的场景与现实重叠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一时竟有些失语。

 本丸,曾经被攻陷过?

 等等,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本丸的。

 鹤丸拉开了填金敷彩的纸门,审神者跪坐在矮桌皱着眉头。她的面前摆了一面琉璃制成的镜子,约摸着比人头大一些。做工十分精巧,镜面却是灰蒙蒙的。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审神者也没抬头,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好像对自己的到来并不意外。鹤丸严肃了面容,几步走到了审神者身边,单膝跪下,把怀里的般若面具放在了桌上。

 “我不是第一次见过这个面具,对吗?”

 审神者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

 鹤丸倒也不意外,他的记忆现在像是一团乱麻,最糟糕的是有四五根不同的线绞在一起让他无从下手。他一会觉得自己房间外面应该樱花灿烂,他在树下饮酒喝茶;一会又觉得那里开着的是艳艳椿花,他在树下牵了谁的手不放。他记得自己曾和谁心意相通,又觉得自己一直在徒劳地追逐着遥不可见的月亮。

 

“主人哟,我只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鹤丸看着审神者,正式地跪坐在了地上。

 “我,到底是谁?”


 审神者闭上了眼睛。 

抱歉啊,椿。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哟,我是鹤丸国永。我这样突然降临吓到你了吗?”

 三日月看着眼前的刀,微微眯起了眼睛。

 “五条家的孩子……欢迎,欢迎。”

 他这边一派沉稳大气,审神者已经捂着嘴巴差点喜极而泣。鹤丸一步走下锻冶池,就听见小姑娘低声嚷嚷着什么“上帝保佑我终于偷渡欧洲了感谢佛祖感谢耶稣感谢天尊感谢宙斯……”反正他是没怎么听懂,眼看着审神者一时间不太好交流,他转过身,冲着三日月挥了挥手:“哈哈,能在这里相见真是吓到我了。”

 “哈哈哈,那可真是那可真是。”

 

审神者冷静下来之后拉着鹤丸逛本丸,身为近侍的三日月也一道跟着。言语交谈间鹤丸知道了审神者叫做椿,性格活泼开朗就是有点非,别说天下五剑了到现在连物吉太鼓钟他们的影子都没见着。要不是时政发了三日月和小狐丸,她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稀有刀。 

本丸里人少,相熟的烛台切莺丸他们都不在,宗三药研倒是见着了,不过各自都跟着兄弟住着。转了一圈审神者问鹤丸有什么中意的住处,鹤丸就指了一处樱花灿烂的庭院。

 “啊,那里。”三日月掩唇轻笑,“正好在我屋子旁边呢。”

 说者似乎有意,听着并非无心。鹤丸笑了笑,说:

 “啊,真巧啊。”

 之后的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两个人之间吸引着,暧昧着。直到鹤丸有次无意提起,自己总是在做噩梦这件事。

 “啊,就是那种很没意思的梦啦,说出来也不会吓人一跳的。”鹤丸挥舞着筷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总感觉又另一个自己,黑不溜秋的盯着我看……哦,明天换一身黑衣服会不会吓到你?”

 椿摇了摇头,三日月笑了两声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鹤丸盯着他,他也泰然自若地任由鹤丸盯着。直到后者笑出声,主动给他夹了一筷子豌豆。

 

他们三个像是家人似的,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直到那次诡异的远征。

 顺着契约找到了三日月和鹤丸之后,椿抱着两振刀剑,成日地缩在房间里不愿见人。清光劝不动,药研劝不动。最后是宗三拿着椿的手机,联系上了当时还是普通人的审神者。

 审神者陪着椿,两个人带着三日月和鹤丸,一起走过人潮涌动的大街,坐在人迹罕至的公园。过了很久很久,椿的眼中才恢复了神采。

 她抱着审神者说,谢谢你。

 

那个时候审神者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椿回到了本丸,每天晚上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给审神者打电话。她听着那边热热闹闹的,自己也开心。 

没过多久,她在电话里听见椿兴高采烈地跟她说,三日月和鹤丸又来到这个本丸了。 

审神者由衷地替椿感到高兴。然而没多久,她就再也联系不上椿了。

 后来审神者才知道,鹤丸的身上寄托着诅咒。那样的污秽毁掉了三日月,重锻之后又引来了时间溯行军,直接攻下了本丸。

 等到审神者在山姥切长义的帮助下来到已经残破的天守阁前的时候,椿已经不会笑了。

 那个热烈的小姑娘,像是一个已经行将朽木的木偶。她抱着折断的加州清光,呆愣地坐在那里。鹤丸躺在她身前,怀里还抱着全然破碎的三日月。

 椿不能再当审神者了,时政清除了她的记忆,让她回到现世去当一个普通人。审神者则接管了椿的本丸,把曾经樱花灿烂的庭院里,种满了热烈如火的椿花。

 她的本丸渐渐地来了新刀,也有椿曾经在电话里和她提到过的熟悉面容。某一天,审神者又一次见到了熟悉的人。

 太刀,三日月宗近。以及太刀。鹤丸国永。

 

像是既定的命运一样,两个人依旧互相吸引。然而审神者犹豫再三,还是单独找来了三日月。她将一切如实相告,然后将一面琉璃镜摆在了桌上。

 “鹤丸身上的诅咒,据他们所说,是因为有一振鹤丸国永暗堕之后的执念影响了无数时空的他,暗堕的理由也许与你有关。这个诅咒现在还没有解决的办法,其他本丸都采取了将你们两位隔离开来的做法。”

 审神者深吸一口气,然后将镜面朝向了三日月。

 “但是椿很喜欢你们,我也不想强行拆散你们。这面镜子据说是一个器,进入其中也许能够找到那个根源,但是需要有一定的神性才能进入……”

 

三日月笑着,摇了摇头。

 “吾主哟,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

 “我命由我,不问天意。”

 

三日月垂下双目,淡然地笑着。他眼中的新月若隐若现,像是慈悲的神明投下的温柔一瞥。

 “事不宜迟,我且动身。若是一去不返……”

 三日月抬起头,伸出食指在唇上轻轻一点。

 “不过消逝有时,常理而已。”


三日月进入了镜中世界,审神者一直跪在镜子前等。她从夜色深沉等到东方既白,最后镜面一闪,掉出来一把刀剑。她慌忙伸手去接,然后仅仅是轻微的触碰,那把优美的太刀就断成了两截。。

审神者愣在了原地,然后什么也顾不上地朝着庭院的方向奔跑。她刚气喘吁吁地推开庭院的大门,就看见鹤丸站在椿树下,深蓝色的幻影捧着他的脸,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了。 

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句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慨叹。

“忘了我吧。”

审神者知道,那是三日月来向鹤丸道别了。

幻影彻底消失,鹤丸转过身,朝着审神者咧嘴一笑。一时间有风乍起。审神者下意识地闭了眼,再睁开时却发现,鹤丸也不见了。既找不到人,也看不见本体。

审神者恍恍惚惚地,将三日月埋在了椿树下,然后回到了天守阁。 

又过了许久,锻造室里降临了新的太刀。

“哟,我是鹤丸国永。我这样突然降临吓到你了吗?”

 审神者有些恍惚,那天之后,除了她以外的刀剑男士都遗忘了三日月和鹤丸这两振刀剑。此刻再见,恍如隔世。

 

 

听完了一个长长的故事,鹤丸沉默了下来。审神者长出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抱歉,之前你说想去现世玩,我就忍不住叫上了椿……虽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看见你还是很开心。”审神者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疲惫,“三日月为你解开了诅咒,但我想那并不是永恒的……这面镜子最近又出现了奇怪的黑色,就和三日月进入镜中世界前一样。”

 “诅咒还没结束,鹤丸。”

 空气中流淌着尴尬的沉默,然而有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沉寂。审神者抬起头,鹤丸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摸上了光滑的镜面。 

“呀,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居然和三日月那个老头子纠缠了这么久吗?”鹤丸笑眯眯地,冲着审神者比了个V字,“既然他先一步进去了,我也不能落后啊。我到要看看,是什么执念能化成这样大的诅咒。哈,这可真是不得了的惊吓啊。”

 “人生啊,就是要多一点惊吓才好,不然什么事都能预料到的话,心就会因此先死的。”

 “等我的好消息吧,一定把三日月带回来给你看。”

 

耀眼的白光闪过,鹤丸不见了踪影。审神者苦笑了一声,把琉璃镜转过来对着自己,然后虔诚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做起了祷告。

 

“武运昌隆。”

 

 鹤丸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本丸当中。他眨了眨眼从地上爬起来,推开纸门,迎面就望见了一从旺盛的月季。一转头,偌大的告示板挂在庭院正中的树干上,上面用花体大字写着:

 “联队战,为了大包平,加油!”

 


第八棒 @快乐咕咕 


 

当我打出一个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这就是执念?

 

鹤丸国永沉默了,鹤丸国永说不出话

 

若要真是如此,再怎么说也太过离谱了些,他别是错跑到隔壁莺丸哪儿了吧?

 

庭院外天气正好,阳光撒下来,为万物附了一层朦胧的光影,庭院的油菜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觉得自己不能因此就妄下断言的鹤往前走了几步,至少应该先找到审神者才是,他这么想着,视线转了一圈,随意选了个方向,鹤往那边走去,想着遇上个熟人还能问问

 

【不知道这个本丸里有没有我啊,要是没有我凭空冒出来会不会被人当成什么奇怪的存在】

 

庭院中蝉鸣阵阵,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从庭院往里走了有一阵子,别说熟人了,不熟的人都没遇到一个,就在这时,鹤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呜咽声

 

【要是这个本丸本身就有我的存在那我是取而代之还是……】

 

“呜呜呜呜呜大包平,为什么我没有大包平,大包平你在哪儿,锻不出的三日月捞不出的大包平,我一个都没有我好惨,人被杀就会死,我没有大包平也会死——我都25w了还是没有大包平啊啊啊啊啊啊”

 

好家伙,破案了,这要是放在晚上,定能与那古井中爬出来的白裙女鬼争个高下

 

为了避免什么奇怪的场景出现,鹤丸放轻了脚步,轻轻拉开一点门缝看进去,正巧,屋内的审神者不知道抱着个什么东西抬起头,一头凌乱的长发中发红的眼眶若隐若现

 

“来喝一杯?”

 

怕鬼的审神者并没有被吓到,鹤丸遗憾的拉开门

 

等他坐过去的时候,审神者的小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一句,“热的冰红茶没有灵魂!”

 

“没办法嘛,谁让现在是雨天啊,这里又没有巧克力,我爱的热可可也离我而去了!”

 

听她这么说,鹤丸顺着刚才打开的门看过去,外边阴沉着天,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房檐连成珠串,院子里的陶罐被雨水灌满,正往外溢

 

“老是喝那个会胖哦,前几天还哭着说自己胖了好几斤要减肥的人是谁啊?”

 

“你不要说了!!!”

 

审神者往桌子上一趴,当场自闭,原本齐耳的短发被她揉成一团鸡窝

 

“话说鹤你不是要去找爷爷的吗?”

 

“因为我半路听见女鬼号哭啊”

 

“……你走!!走开!”

 

“那我可走了,女鬼出来我可不管。”

 

“快走快走!!!”

 

审神者连连摆手,被轰出来的鹤丸摊了摊手,凭着直觉往三日月的住处走。

 

路过刚才他应该的地方时,雨落在绣球花瓣上四散开来,鹤丸瞥了一眼,原本挂在外边的告示板现在放在屋子里,上边金灿灿的字体写着【沉眠于地下的千两箱】

 

步履不停,鹤丸直奔着三日月的住处而去,门掩着,鹤丸毫不犹豫的拉开

 

不出所料,里面空无一人


第九棒 @海间 


障子门开了又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刚刚的欢闹声切断了。留在门内的是一片寂静,鹤丸国永深吸了一口气,房间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审神者定期让当值的刀剑男士过来洒扫,做主人的也十分爱惜干净,并没有那种酸腐的陈年气味。

窗户开了半爿,可以看到窗外繁盛如云的金黄色的油菜田,盛夏的蝉鸣一声声刺着他的耳膜。他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清淡典雅的摆设,造型古拙大方,与他头脑里想象出的那位“天下五剑”的品味相符。

朵半遮着太阳,透过云层的炽热阳光蒸腾出了几丝扰人视线的热气,以至于连远处的景物都出现了微妙的扭曲。一阵微风拂过,挂在窗户上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叮铃声。鹤丸国永循声望去,动了动喉结,没有说话。那风铃下悬着的小纸片上正面画着一弯新月,反面却是几枝樱花,点缀着两只翩然飞舞的蝴蝶。

鹤丸国永心中一动,走到窗边细看那风铃。随着他轻盈的步伐,脚下发出了年久的木头才会有的低沉悦耳的咯吱声。虽然胆量上未曾示弱,他的手还是搭上了腰间的刀鞘,然后伸手去捋悬在头顶的风铃,伸手将它垂下的签子解了下来。

 

猝不及防地,天光变暗了,一眨眼之间便是夜色如墨。霎时间的变动让鹤丸国永闭上双眼又睁开,这才适应了面前的暗淡光芒。

月无光,万籁俱寂,他站着的那块地方没有变化,一侧身,却见到身后的地上多了一只白纸灯笼。手里的纸签质感变了,他瞥了一眼,只见它化作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椿花花盏,妥帖地被自己捧在掌心之中。鹤丸国永轻轻叹了口气,将那花收入袖子,然后看向庭院内花草树木投在障子门上的那片参差剪影。

“有人吗?”鹤丸国永以拇指顶着刀镡,对着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的本丸大声说道,“现在是晚上就寝的时间了吧?房间的主人直到现在还不回来,还是说,被谁给绊住了?”

嘴上有说有笑,神色轻松,他握着刀的手却是越来越紧,准备着稍有风吹草动便拔刀力斩。在这片不能与常理揆度的空间里,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鹤丸国永抿了抿嘴唇,毫不留情地凭借言语开始挑衅也许存在于这里的那个“自己”:“因为区区的爱恋就将身心弄得破破烂烂,甚至步入暗堕歧途……诶哈,虽说我们同为‘鹤丸国永’,你的心性和修为未免太浅薄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没有人理会他的挑衅。鹤丸国永没有停下,而是转了个身,像是聆听动静一般慢慢走到了房间中央。灯笼里的火苗安静地燃烧着,蜡烛却没有流下半滴烛泪,仿佛它是在这片空间里嵌入了一个精巧而连续的碎片。

“因为得不到别人的爱就任由邪念侵蚀,甚至不惜让自身化为诅咒,斩断所有三日月宗近与鹤丸国永的‘缘分’——沦落到了这种地步的你,这份贪婪与执着还真是令人难堪,”鹤丸国永面色不改,挑拣着自己觉得最为尖锐的话语,将它化作利刃斩向对方,“夜深人静的时候肯定也会觉得自己不值得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呃,你难道是真心想要这种由威胁换来的怜悯、然后把它称之为‘爱恋’吗?世上有无比美妙壮阔的际遇、雄心、志向与风景,你却不断用最不成熟的姿态去武断求取感情,明明自己都不相信三日月宗近——”

“喜欢你”还未出口,鹤丸国永的背脊忽然爬上一层汗。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他还是凭借直觉一个闪身向墙角迅速滚去。那仿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刃风将纸灯笼一劈两半,随即,他身处的这座本丸内部发出了一阵近乎于咆哮的声响,仿佛它是一只受伤的巨兽,活动起疏于锻炼的四肢,挣扎着想要醒来。

隔开房间的侧门次第打开,撞向两侧墙壁时发出响亮的击打声,震得连天花板都在簌簌发抖。鹤丸国永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顷刻间整个人便在地上拖曳出了十数米,一晃便是三四个房间。他当机立断,反手将太刀插入地上,刃身没过小半尺。出乎意料的是抓着他的那股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将他连人带刀在地上带出一道三米长的划痕才逐渐消散。

“你出来了啊。”鹤丸国永一个打挺从地上跳起,却没有贸然冲出房间。这阵骚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走廊的尽头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决定生死的当下——可惜直到就在,他连对方的攻击方式都没看清楚。

身处的房间布置得相当时髦,角落里是一张四角矮床,旁边是衣橱,橱门外粘着一排相当富有居家气息的简易挂钩,衣架上的西装都罩了防尘套。桌上的广口瓶里摆着几只夏日去海边作战时带回来的夜光贝,周围甚至仿照现世的装修摆了一些用途颇多的小家电,这一切都让鹤丸国永颇有些隔世之感。

他刚想起这是烛台切光忠的房间,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咔咔声。原本打开的墙壁隔断现在又次第合上,就像是一张张并拢的巨口,在他眼前毫不在乎地炫耀自己的力量。

“看来我说得太过分了一点,”见状,他深吸一口气,金色的眼睛里蕴含着满不在乎的笑意,“抱歉,我无法共情因为得不到就要毁掉所有的做法。由你一个人体面地扛住情伤自己消化,总比影响到所有本丸的——”

 

“所有……本丸……?”

 

沙哑到辨认不出是谁的声音在纸门外响起,鹤丸国永屏住了呼吸,障子门外赫然立着一个身影。他能分辨出那长于头上的长角,于是干脆利落地挥刀一斩,将面前隔着自己的那道障子门砍作了两半。

门外伫立着的身影似曾相识,漆黑如墨的衣服与鹤丸国永身上的样式如出一辙,只是两人黑白分明。他的脸上戴着一只般若面具,根本看不清那狰狞鬼面后的表情。鹤丸国永冷眼打量着袖手而立的他,故意在对方面前以极慢的速度稳稳当当地收刀入鞘,朗声说道:“虽然我对人间不被心系之人钟情的痛苦颇多,就因为你自己而影响到了本体同源的付丧神,做得确实有点过了。赶紧放下刀和我一起想想办法吧,比如找点法子化解掉你的陈年怨气,改为许愿‘让所有的三日月宗近与鹤丸国永好好相处’,之类。”

“鹤丸国永,你……喜欢……三日月宗近?”唯独在说出刀的名字时,对方原本沙哑生涩的嗓音忽然变得流畅了起来,甚至能听出一丝轻快。鹤丸国永一时语塞,很快答道:“托你的福,我想不忽视都不行。”

“哈……哈哈……”极低的笑声响起。鹤丸国永心头一凛,他从笑声里听出了一丝熟悉的意味,却不是因为他笑得像自己。他倏然抽刀斩向他的面门,对方却岿然不动,像是算准他的动作一般,连闪都不闪。

“咣当”一声,碎掉的两片面具掉到了地上,三日月宗近的脸出现在鹤丸国永的面前。鹤丸国永的脸上显露出了真正的惊讶神情,却是一闪而逝。身着黑色羽织的三日月宗近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着极为温柔的笑意。

 

夜风拂过,樱花四散,几缕花瓣在两人身前身后飞舞,缓缓地落到了门外的长廊地板和门内的叠席上。三日月宗近悠悠叹了口气,脸上的微笑始终不变:“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来找我。”


第十棒  鹤见


“三日月宗近…喂喂喂,这可真是惊吓了,你真的是三日月吗?”鹤丸突然感到一丝迷惑,等等,这镜中封印的难道不是那振暗堕鹤丸国永的执念吗,那为什么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会是三日月宗近?是幻象还是…鹤丸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刀。

然而刚才还和他打的起劲的人自从面具被斩落后再也没有动作,只是微笑着站在原地看着他,听到他的问话回道:“是,我确实是三日月宗近,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三日月宗近。”

“?”鹤丸面容显得更加疑惑也有些茫然了,三日月宗近看着他,慢把刀收回刀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跟我来,我会告诉你发生的一切。“说罢三日月宗近转身走出了房间。

鹤丸谨慎地跟着他,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在这个本丸的长廊上,谁也没有再开口。鹤丸是不知如何开口,现在的情况超出了他的预知,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而三日月宗近则是完全看不透在想什么,只是安静地在前方带路。

两人穿过回廊,穿过庭院,夜里的庭院路边竖着一排石灯笼以供照明,昏黄的灯光让前方三日月的背影变得虚虚幻幻。夜樱的花瓣一片片缓缓飘落,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仿佛是梦境,又仿佛是个似曾相似的场景。好像之前也是如此这般,三日月宗近下一秒就会这么在眼前消失在眼前。鹤丸晃了晃神,快步向前,把之前因为警惕保持的距离稍微拉近了一些。

 

不过多时,两人来到一处小院,鹤丸抬头一看,这不正是自己之前住着的那个院子吗。只是院外种的不是大片红艳的椿花,院中种着大片的龙胆。

三日月宗近走到院落建筑的回廊下坐了下来,并招呼着后面的鹤丸也坐过去,鹤丸再三确认了并没有危险之后才走到他旁边坐下“现在老爷爷你该给我解释解释了吧···不会还要给你泡杯热茶边喝边说吧?”

“哈哈哈,未尝不可。”三日月宗近抬手掩嘴笑了笑。

“虽然说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三日月宗近,但你们三日月果然都是一副老年人做派!”鹤丸看他这样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嗯?”

“没什么没什么,那么劳烦三日月大人为我解惑吧,这到底怎么回事?”鹤丸曲起一条腿,找了个随意舒适的姿势,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一副故事很长我做好准备洗耳恭听了的样子看着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看着他这样子,无奈的笑笑转过头看向了那片龙胆花“鹤丸国永,你知道我们刀剑付丧神虽是同体本源,但是却存在于各个不同时空的本丸吧。”他看向那片花时,眼中的新月明明暗暗,忧伤的气息笼罩上三日月宗近整个人,让他看上去很无助。鹤丸想开口回答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安静的听三日月宗近继续讲下去。

 

“这是琉璃镜里根据那振暗堕的鹤丸国永,也就是我所在的本丸幻化出来的世界。”

 

 

本丸在樱花开满庭院的时候迎来了天下五剑三日月宗近,审神者如同千万个婶婶一样,面对五花太刀三日月宗近的到来激动不已。近侍鹤丸国永一边扶好快高兴地晕倒的婶婶,一边看向从樱花“风暴”里出来的同事打招呼“哟,你好,我是五条家的鹤丸国永,欢迎到来。”

“哈哈哈,原来是五条家的孩子啊,很好很好,我是三条家的三日月宗近。”

天五最美名不虚传,鹤丸国永曾在历史的长流中常常听闻三日月宗近的消息,却不曾照见过,直到此刻在本丸的相遇,自此这抹绀色的身影便在鹤丸国永心里留下了烙印。

鹤丸国永作为近侍带着三日月宗近熟悉本丸,在发现这位高贵的天五其实是个生活不太能自理的老爷爷后主动承担了照料老爷爷的职责,甚至还自我吐槽“鹤丸你也算个老爷爷了还这么积极关爱老人怕不是被三日月宗近的美貌勾了魂吧!”

本丸的日子过得每天都充充实实开开心心,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总是经常待在一起,鹤丸国永喜欢三日月宗近成为了这个本丸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是三日月宗近对鹤丸国永就像对待所有人一样,即使是面对鹤丸国永的恶作剧,也永远都是那样温柔包容的样子,这让鹤丸国永感到虽然和他时常在一起,但又像是隔了很远的距离,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因为常年被供奉我不懂人类的感情,对神来说万物都是平等的,对任何事物都是慈爱的。所以我以为对鹤丸的情感也如同平常一般,而他对我也不过是因为常与我相处多了些好感。”三日月宗近缓缓叹了口气,言语间净是后悔。

一旁听着的鹤丸很想翻个白眼给他,此时倒是同情起暗堕的那振鹤丸国永起来了,“那后面发生了什么导致鹤丸国永暗堕?”

 

 

三日月宗近的态度令鹤丸国永有些心灰,他总是像月光一样冰冷不可触及但又温柔的照拂着每个人,神明一样的三日月宗近不会理解到人类的爱恋。鹤丸国永开始思考起自己拥有了人类的形态却为何只有他学会了人类的感情,是不是只要没有了这份情感就不会感到如此的失望。

鹤丸国永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刀,但就算洒脱如他,一时也难以消除掉这份爱而不得的失落感。但是偶尔不经意间的举动又让鹤丸国永觉得三日月宗近对他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同,失落与怀抱回应期翼的心情交织缠绕着鹤丸国永的心,让他看不透猜不透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发现鹤丸最近有些不对劲。

自从上一次远征回来,鹤丸国永不再总是来找他,就连帮忙更换衣物的人也换成了小短刀们轮番过来照料他。起初他以为鹤丸国永是有什么事,便没有放在心上,每日的日常还是坐在回廊上喝茶吃点心,但这样持续了一周,三日月宗近甚少与鹤丸国永碰到面,不仅是他,本丸的大部分人也很少看见鹤丸国永。与鹤丸国永关系甚好的伊达组三人也说不知到鹤丸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从远征回来后就在房间里很少出来,就连审神者的召见也不肯去,审神者担心的头都要秃了。

三日月宗近听闻想着还是去探望一下的好,于是在晚饭后,他端着餐食来到了鹤丸国永所居住的地方。

鹤丸国永虽然平时很喜欢热闹,还喜欢准备许多恶作剧来惊喜一下,但住的却是庭院另一头很安静的院落,院中有鹤丸国永亲手种植的大片的龙胆花,月色铺撒在幽蓝的花朵上,为它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三日月宗近是很喜欢这处院落的,鹤丸国永平日也没少邀请他来小坐喝茶闲聊或是下棋赏花。

“鹤丸,打扰了,你在吗?”门障里透过微微的一点烛光,说明着屋主人在此,三日月宗近放下端着的餐盘,敲了敲房门。

“…啊,是三日月啊…有…什么事吗?”屋里传来鹤丸国永嘶哑的声音,三日月宗近不禁想到鹤丸国永是否是身体有何不适,“鹤丸你生病了吗?失礼了,那我进来了…”说着他伸手正要去拉开障子,却不想被里面的鹤丸国永出声制止。

“…别进来!!”

鹤丸国永大声喊道,言语间抗拒的意味过于明显,让三日月宗近伸出的手顿了顿。

“…抱歉,我…没事,不用担心,”鹤丸国永像是立刻反应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到“我今日确实不太舒服,想早点休息了。哈哈,人类的身体真的很脆弱呢…三日月大人请回吧。”

三日月宗近虽然感到担心,也有些疑惑,但主人既已下了逐客令,他也不便再打扰,只是告诉鹤丸国永餐食放在了门边,希望鹤丸国永能多少吃一些,注意身体。听到鹤丸国永答应,他便起身离开。

行至院落出口时,三日月宗近回头望了望透出暗淡光亮的屋子,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我那时就该注意到的…”三日月宗近收回望着龙胆花的目光,垂下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掌心,轻轻说道。

鹤丸支起身体,随着三日月宗近的叙述,他渐渐能感受到面前这位三日月宗近无尽的后悔与痛苦。“老头子,现在净说后悔的话也没什么用了吧,还不如快点告诉我问题的关键,让我们一起解开这个破诅咒。”鹤丸坐正了起来,伸出手拍了拍三日月宗近黑色羽织下的肩以表安慰,“解开诅咒的话其他千千万万的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就不必再经历这样的痛苦了吧!”

“哈哈哈,鹤丸国永,虽然是同源一体,但你还真是和他不太一样啊。”苦笑了一下,三日月宗近继续讲述故事。

 

 

自三日月宗近去看望鹤丸国永之后又过了几天,鹤丸国永依旧很少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审神者也去探望过他,据说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并没有在前段时日的远征中受伤导致身体出现问题,但是鹤丸国永的精神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审神者也找不出原因,只能让他多多修养,而自己则准备去一趟时之政府请求查明原因。

审神者去时政说至少要3、4日才能回来,出阵和远征的队伍安排早已交给长谷部负责,没有安排任务的其他刀剑男士们就在本丸里自由活动。

最近天气是越来越不好,阴沉沉的,乌云遮掩着本丸上空,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呢。”三条的房间里,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两人正坐在窗边的矮机边喝茶,小狐丸看着窗外的天色随口说了说。

“哦?是么,小狐为何这么认为。”

“野兽的直觉罢了。”他拿过桌上的梳子开始慢慢梳理自己的毛发,三日月宗近也抬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野兽的直觉吗?

“哈哈哈,希望小狐的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呢,毕竟老爷爷只想安静坐着喝茶啊。”

半晚时分,出阵的队伍都陆续回来,本丸变得热闹了起来,吃饭的吃饭,去泡澡的泡澡。但审神者依旧没有回来,所幸没有人受伤,无需手入。

三日月宗近路过餐室时刚好遇见要去送餐的烛台切光忠,有些时日没见着鹤丸国永了,于是他拦住烛台切“是要去为鹤丸送吃食吗?不如由我代劳吧,我也有些时日没去看望鹤丸了。”

“是三日月殿下啊,是的,我正要去给鹤先生送饭。”烛台切看到三日月宗近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那正好厨房打扫还需要帮忙,就请您代劳一下吧。麻烦三日月殿下务必让鹤先生把吃的拿进房间,如果只是放在房外鹤先生可能并不会吃掉。”

“好的,我了解了。”三日月宗近接过食盒,像烛台切光忠点头道别后,提着食盒向庭院走去。

在接近鹤丸的院落时,三日月宗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虽然这里平时很安静,但今日安静的过头了。若有若无的瘴气笼罩在四周,三日月宗近本能的警戒起来,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覆上腰间悬挂的刀柄。这诡异的气氛让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变,只是心中担心着鹤丸国永的状况,也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快步走向院子里的建筑,门障依旧紧闭,屋里一片漆黑。

“鹤丸?”

三日月宗近来到门前,放下手里的食盒敲了敲门,里面竟然毫无动静,他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拉开了门——

屋内黑暗极了,浓郁的瘴气包围了整个房间,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在房间的中心浓雾里隐约站着一个人,一身漆黑包裹在黑雾里。

三日月宗近立刻抽出刀“是谁?”

黑影听到询问,背影先是一僵,随后慢慢转过身来…

“是你啊,三日月…”

就在这时,本丸响起了报警的钟声,天守阁那边亮起了一片火光,同伴们的呼喊声传来:时间溯行军攻进了本丸!就着冲天的火光,三日月宗近终于得以看清屋内的人——那是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称之为“鹤丸国永”了,因为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浑身漆黑,面色苍白,鲜红色的眼眸空空荡荡,直直地盯着三日月宗近。

“…鹤丸,你是鹤丸国永吗?”三日月邹起眉头,看这样子鹤丸国永恐怕是暗堕了。“鹤丸国永,发生了什么,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尊敬的三日月宗近大人,你看不出来吗?”

鹤丸国永大声笑起来打断了三日月宗近的话“没错哦,我暗堕了,这个惊吓吓到你了吗?”

“你为何变成了这幅样子?攻进本丸的时间溯行军也是你引来的吗…”

“对,是我,这只是给你们一个惊喜而已。”浑身漆黑的鹤丸国永脸上露出了以个冷冰冰的诡笑,三日月宗近顿时感到了一阵危险气息,“我变成这样说到底都是拜您所赐啊。”

“?”还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对方凌厉的刀锋就向三日月宗近的面门斩来,三日月宗近迅速抬刀抵挡。两把冰冷坚硬的铁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铛”的一声声响,鹤丸国永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这一斩即使是三日月宗近,在接下刀刃的时候也感到刀身一阵震动手臂微微发麻。

“三日月,真是受欢迎呢…就像月光一样,对谁都那么温柔…”

“永远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因为是你是月亮,是神明啊…”

“那双人人赞叹的美丽眼睛里面,看着所有事物,却总是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始终看不透你?因为是刀,所以是不是你的心也是如同钢铁一样冰凉的。”

鹤丸国永每说一句就进攻一招,三日月宗近听着他的话竟有些不知所措,一面防御接下招式,一面想着鹤丸所说的话究竟是何含义。

“鹤丸,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看…到现在你都还不懂…”听见这句反问,鹤丸国永终于停下攻击,一只手捂住半边脸苦笑起来。

“我怎么会奢望月亮能被我所拥有呢,真是傻透了哈哈。”他看上去难过极了,三日月宗近就这么看着鹤丸国永空洞的赤红色眼睛里流下一滴眼泪,这一幕让三日月宗近的心突然地揪紧了起来,以至于感到一丝疼痛。

在外攻进本丸的时间溯行军们早已围攻过来,他们冲进屋里与三日月宗近交战在一起,三日月无暇再分心,只得与敌刀缠斗起来,鹤丸国永却趁着这时随着其他的时间溯行军离去。

“鹤丸!”这声呼喊没能留下那个黑色的身影,三日月只得一边斩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一边看着鹤丸国永离去。

 

 

“等我处理掉这边的敌人赶去天守阁那边的时候,本丸的大部分的刀剑们几乎都重伤濒临破碎,”三日月宗近回忆起那些记忆,不禁倒吸一口气,仿佛那些惨烈的景象就在眼前。“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审神者也感知到了,她赶了回来,却没想到敌方的目标就是审神者。”

“那位鹤丸国永最后杀掉了审神者吗?”鹤丸问。

“是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死审神者毁灭本丸。”三日月宗近点了点头,侧过脸看了一眼鹤丸,“我与剩余还能战斗的刀剑们没能阻止,时间溯行军数量太多了,更何况还有暗堕的鹤丸国永。”

其实鹤丸国永不是很明白,那振鹤丸国永是因对三日月宗近的爱与无法得到回应的怨念而导致的暗堕,为什么会联合时间溯行军杀掉审神者毁灭掉整个本丸呢?

“是镜子。”三日月宗近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开口道。

镜子?该不会就是这个破烂妖器琉璃镜吧…鹤丸感到事情的大概也许就要被自己猜个七七八八了,就听三日月宗近说道:“那次远征分头行动的时候鹤丸国永捡到了一面镜子,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鹤丸国永没有告知任何人这面镜子的存在,甚至连审神者也未曾知晓,这一点三日月宗近也想不明白,他认为大概是在捡到镜子的时候鹤丸国永便被这面镜子所附的怨念所影响,因为在远征途中鹤丸国永曾经问过他是否听见异常的声音。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鹤丸国永太谨慎而出现了幻听,但实际上大概是那面邪祟的镜子一直在干扰着鹤丸国永,甚至一直在侵蚀着他,最后导致鹤丸国永暗堕。

 

 

三日月宗近一路奋战来到传送装置点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黑色的鹤丸国永将刀刃从穿着巫女服的少女胸口拔出面无表情冰冷的样子,此刻的鹤丸国永已经暗堕被侵蚀的更加严重,半边身体都骨化了,变得就像包围在四周的时间溯行军一般丑陋,甚至他已经失去了付丧神的意识。

“鹤丸国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审神者死了的话这个本丸就完了,三日月宗近抢先接过少女正在倒下的身体,然后反手砍断背后袭来的敌方短刀。

“…”鹤丸国永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三日月宗近,感觉到还有活物的他直接提刀朝三日月宗近挥去。

“啧。”既然没有了意识,三日月宗近只能把他当做敌人来与之战斗。两个人来回过招了数十下,因为还抱着审神者行动有所不便,鹤丸国永的刀在砍向审神者的时候三日月宗近侧身回挡了一下,左肩往背向下立刻多了一道伤口,血就不止。原本就在对付大量时间溯行军中消耗了大量体力受了中伤的三日月宗近这下伤的更不轻了,而且审神者也重伤的情况下,没有多余的灵力再供给给刀剑们与维持本丸结界,三日月宗近以为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那头的鹤丸国永却没有再上来补刀。

三日月宗近放下审神者让她躺在一边的地上,然后抬头看向鹤丸国永,鹤丸国永却盯着刚才在三日月宗近身上亲手砍出的那道伤愣住了。

趁他愣神的机会,三日月宗近一刀捅向了鹤丸国永的心脏。

“……谢…谢…”嘶哑的语句差点让三日月宗近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过近的距离让三日月宗近还是捕捉到了这支离破碎的话语,也让他更清楚的看见那双血瞳恢复了一丝清明,“…对、对不起…三日月老…头子,其实…我…喜欢…”还没说完鹤丸国永便倒向了三日月宗近的怀里,三日月连忙接住他,抱着鹤丸国永跌坐在了地上。

“鹤丸,你说什么…?”终于,三日月宗近自以为平静的那颗心被掀起了惊涛巨浪。

优雅端庄的天下五剑三日月宗近第一次慌了,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其实早就被鹤拉入了尘世,只是他不自知,早在来到本丸的第一天,第一眼看到的那抹纯白也早已在他沉寂千年的心上留下了印记。

 

 

 

“然后呢?那振鹤丸国永碎了吗?不是吧,你们才心意相通就这样结束了。所以你代替他成为了执念被封印在这里?”鹤丸眨了眨眼,这个剧情还真的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同为鹤丸国永,他一开始对这振暗堕鹤丸国永心生嫌弃,因为感情就放任自己堕落形成诅咒祸害千千万万对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之间的缘,但是听这振三日月宗近讲的故事他又同情起这振鹤丸国永了,只怪这振三日月宗近太迟钝,这么晚才知道别人的心意,这么晚才学会人类的感情。

“…事情并没有那样结束,”三日月宗近感觉到了身旁这位也许是无语的心情,但是他也不能反驳什么,毕竟确实事情因他而起。“鹤丸国永他在消散之时,那面镜子掉落了出来,我把它捡起来的时候感到了无数怨念在侵蚀我的大脑。”

三日月宗近说当他拿起镜子的时候,听见了一个冰冷的声调诉说着不甘,一会是发泄着对所有本丸的怨恨,一会是控诉着三日月宗近没有回应他的情感,甚至还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他,这一切都是时之政府的错,他与鹤丸国永走到今天这样的场面都是他们的错,毁灭吧,把一切都毁灭掉,诅咒吧,诅咒所有的爱恋之情…

之后三日月宗近感觉自己仿佛被拉扯进了镜子的世界,这里根据鹤丸国永的记忆幻化出了本丸的样子,而三日月宗近一复一日的在这镜中的世界徘徊,直到遇到椿的本丸的那对三日月与鹤丸。

三日月宗近无法控制这镜子里的怨念,只能像旁观者一样看着椿本丸的鹤丸被侵蚀,但是那振鹤丸最后找回了自我却也变得像时间溯行军一般,最终与三日月一同碎去。这个诅咒形成了个轮回,只要镜子还在这个本丸,无论多少对三日月与鹤丸,最后的命运都会演变成最初的他们。

“哦…所以说其实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镜子,只要让它彻底粉碎掉这一切就就能解决了!”鹤丸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要解除诅咒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呢。”三日月宗近依旧坐在回廊上,他抬头看着鹤丸说:“如果能轻易解除的话,之前进来的那振三日月宗近也就不会以自身为代价短暂的封印诅咒了。”

“嗯?你说的是现在我侍奉的主上在我到来之前锻造的三日月宗近吗?”

“是的,他听完我讲述的事情之后,以自身为代价,想要封印镜中的诅咒。我在这个世界里徘徊了太久,几乎已经融入了这里成为一部分,所以他用自己的神格来封印我使我陷入沉睡就能暂时的制止诅咒的侵蚀,但同时和他一起的那振鹤丸国永便会失去记忆进入重生。”三日月宗近望着鹤丸的脸缓缓说道,“我想你自己也应该意识到了,你常会梦见一些画面对吗?有些是之前的你的记忆,有些却是其他鹤丸国永的记忆。”

“你怎么会知道…所以说其实我就是主上说的那振消失掉的鹤丸国永?如果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会怎么样?”鹤丸突然觉得信息量变大了,如果自己就是那振消失的鹤丸国永,那那个成了椿花精,啊不,寄宿在椿花上的三日月其实就是自己原本的爱人吗…

“当你回想起来之后,那些不属于你的鹤丸国永的记忆便会慢慢侵蚀你,这也是为何我醒来的原因,你将会继续轮回这个诅咒。”三日月宗近收回目光,再次望向那片龙胆花,月色照得花透出微光,竟然有一种妖异的美。

“那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一遍了。”鹤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他也亲身经历一次本丸毁灭这种事大可不必!

“所以除了让你睡过去以外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白的的付丧神“唰”地一下蹲下凑到黑色羽织的三日月宗近面前,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与信心,等解决了这里,他和三日月之间就不会再有什么阻碍了,虽然他的三日月以自己为代价为了他而碎了,但是三日月并没有消失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附在了他院落外种的一株椿花上…等等!椿花!自己醒来找主上之前院子里的椿花是不是…都变成树桩了????

三日月宗近看着刚刚还一脸高兴的鹤丸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表情骤变,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了?

“椿花树!”

“椿花树怎么了吗?”三日月宗近疑惑。

“说起来你可别吓一跳,我家那位三日月老头子成了椿花精,但是主上好像把我门口的椿花树都砍了…”鹤丸苦着一张脸向三日月宗近解释,顺便还说了一下他和他的椿花精三日月发生的事,当然,他们梦里干过的那些少儿不宜的事都略过了。虽然都是三日月宗近,但是这种私事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好。

三日月宗近耐心的听鹤丸讲完,“原来他还没有消散啊,”像是不解,又像是放心,三日月宗近感叹道,然后又用下巴微微的抬了抬示意鹤丸看看自己胸前“其实刚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好奇为何你胸前别着一朵椿花了,哈哈哈。”

鹤丸惊诧的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原本那别着毛球的地方赫然还挂着一朵鲜红的花朵,好家伙,还真是自己去现世之前为了带上三日月而摘下的那朵,红黄相映的椿花配上雪白的毛球,倒真像是染上一点红的仙鹤了。但是他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期间还去找了一趟审神者,他记得那时胸口并没有这朵花吧!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但鹤丸还是小心地取下椿花捧在手心唤到:“三日月?”

…好像没有反应。

鹤丸担忧的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这回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微微晃了晃,然后就见鹤丸手里的椿花化形成了一只小小的三日月,正是在现世的那个什么肯什么鸡里被主上吐槽随身携带三日月宗近手办的那模样。

“鹤哟,好久不见。”迷你三日月小人微微笑起来抱住了鹤丸国永刚刚戳来的手指,轻轻蹭了蹭。

“喂三日月,之前的事我可都听那位说了。”

鹤丸眼神瞥向旁边黑乎乎的三日月宗近,示意对方的存在,然后就开始数落起三日月“有事我们商量一下行吗?原来天下五剑大人都是这么独断的吗,这可真是个无聊的惊吓,谁要你为我牺牲自己了…”三日月小人刚清醒搞清状况就受到了鹤丸一大堆抱怨,这下脸上的笑也绷不住了,只能乖乖地老实挨训。

“哈哈哈,鹤就饶过老爷爷我吧…”

一旁黑色羽织的三日月宗近看到他们这样感到十分的欣慰又羡慕,原来三日月宗近与鹤丸国永在一起的时候竟是这样的轻松愉快。如果自己能早一些明白鹤丸国永对自己的感情,早一些明白自己对鹤丸国永的心意,是不是他们也能像眼前这对三日月与鹤丸一样呢…

“虽然看见你们重逢如此甚好,但目前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怎么解除这个诅咒吧。”三日月宗近出声打断他两,鹤丸这才意识到他和三日月当着一个失去鹤丸国永的三日月宗近面前这样你侬我侬确实像是在边撒狗粮边扎人家的心…

鹤丸吐了吐舌,“抱歉抱歉,那我们言归正传,三日月宗近你知道除了用自身神格封印你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鹤丸国永’,你才是解开诅咒的关键,我一直在这里等待着其他的鹤丸国永到来,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来到这里。”

“而‘三日月宗近’进来的话,即使是付出代价也无法彻底解开这个死结,是吗。”突然一直保持安静的迷你三日月接过了三日月宗近的话,看似疑问却用了陈述肯定的语气。他之前已经尝试过一次,虽然当时他就知道成功的概率并不大,还要独孤一掷的用这样的方法拯救鹤丸。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断裂后付丧神的灵魂并没有消散,而重生之后的鹤丸在住进种满椿花的院落后受到他的影响断断续续的回想起记忆。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面妖镜第一个侵蚀的是鹤丸国永,又与鹤丸国永的得不到回应的执念参和在一起,那就必须得由‘鹤丸国永’自己来终结这一切。”

三日月宗近站起身拍拍黑色羽织上不存在的灰尘,他走向那片龙胆,那些幽蓝色的花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感受到活物的靠近,纷纷伸长了花茎缠绕住三日月宗近。一时间的突变惊到了鹤丸,反应过来后他向那边跑去想要拉回三日月宗近,喊道:“三日月宗近!你做什么啊!”

 

一阵风吹来,大片的龙胆在风中摇摆,其实在见到依附椿花而存在的三日月后,他意识到或许那个鹤丸国永并没有真正消散,他把鹤丸国永的断刃埋于此处,那这些龙胆花上或许也依附着鹤丸国永的神识。鹤丸国永与镜中的那些怨念已经相容为一体,而他也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只要新的鹤丸国永彻底的消除掉“他们”,那么这个诅咒或许就能得以解决。

果然,在他走向那些花丛的时候,在进入镜子之前感受到的那些怨念气息又侵蚀了过来,他要做的就是与它同化,再由鹤丸亲手斩断他。

“鹤丸国永,请你斩断这一切吧,只要将‘我们’斩断,这一切都会结束。”三日月宗近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伸开双臂,任由那些花把他包裹。

“你说什么白痴话啊,才教训完这个,你又开始…你们三日月宗近还真都是这样的刀吗!”鹤丸感到十分的生气,要破除这个该死的诅咒为什么非得要他来破坏掉这个三日月宗近啊,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吧,比如把原本镜子里的污祟之物找到拖出来暴揍一顿之类的…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鹤丸国永,现在我与这里的怨念就是一体,只要将我斩断,其他的三日月宗近与鹤丸国永都会解放。”三日月宗近对着鹤丸笑了起来,“拜托你了。”

眼看那些怪花就快要吞噬掉三日月宗近,鹤丸咬紧了嘴唇,最终还是拔出了刀砍向了他…

 

在刀刃切开肉体向后倒去之时,三日月宗近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睁开眼,他所心系之人隐约就在眼前,是仙鹤一般的纯白,那纯白的人影抱住他,轻轻留下一句叹息:傻老头。

啊,那是他在学会了人类的感情之后一直所心系的人,他想着如果再次相遇的话,他一定要告诉鹤丸国永那句他没有说完的话,我喜欢你。

 

 

 

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在镜前祈祷守候了整整两日的审神者,终于听见一声轻微的声响,她睁开眼入目的先是昏睡在桌边的鹤丸,然后就是裂开了的琉璃镜。少女连忙俯身上前查看鹤丸国永,所幸这位付丧神只是睡了过去,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正当想要查看桌上的镜子时,那只裂了一道的镜子在她碰触到之前就粉碎了,审神者只得小心的收拾起碎片,装入盒中贴上封印纸,准备待过几日交由时之政府处理。

看来鹤丸他成功了。

 

 

鹤丸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躺在被子里盯着那天花板思考起来,之前都是熟悉的天花板,这次怎么变得陌生了起来,难道他还在那个鬼镜子里吗?

镜子里…最后发生了什么?他想起自己砍向了那振三日月宗近,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人脸上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之后呢?之后一阵风刮的漫天都是花瓣让他有些睁不开眼,肩头的小三日月差点要被掀飞出去,鹤丸急忙去抓他却感到一阵晕眩,再之后他睁眼就是与这面陌生天花板来了个干瞪眼…

三日月!对了,三日月呢?鹤丸国永想到这里惊慌的爬起来找三日月,但到处都没有小小的三日月或是一朵红红的椿花,他慌忙向门边跑去,正待要拉开们却不想门被从外拉开了,外面的人和里面的鹤丸差点就撞了个满怀。

屋外的是审神者,她来确认鹤丸是否醒来,也没想到他会一脸着急的准备冲出房间。

“鹤丸你醒了,这么着急怎么了吗?”

“主上!…呃,多谢关心,我没事了,诅咒也解开了。”

“那我就放心了,你在镜子里…”她刚想问问镜子里发生了什么,却被鹤丸打断:“抱歉,这个之后再与您细说!主上你有没有看见三日月?”

“三日月?三日月不是…你说变成椿花精的那个?你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你啊,没有别的了。”

审神者与鹤丸一起找遍了本丸,也没看见椿花或是迷你三日月,鹤丸那个院子外的椿树早已被砍完,屋里纸箱里的那个木偶也消失不见,两人面面相觑,想起来还有之前被审神者封存起来的三日月断裂的本体,又立即去找,但是打开木盒也是空空如也。

三日月的一切就像是被抹去了一般,找不到在本丸存在的半点痕迹。

 

“…事情就是这样。”

鹤丸端坐在布团上,与审神者道出了在镜子里发生的一切,少女听完眼泪在眼里滴溜溜的转,她吸吸鼻子说只要诅咒解开了就好,鹤丸平安回来就好,至于其他的交给她和时之政府。关于三日月的事,审神者只能安慰一下鹤丸,也许就像之前鹤丸消失一样,以后一定会再见的。

鹤丸心里也知道,三日月的消失就像之前的自己那样,他难受的只是或许将来本丸新来的三日月宗近不是他的三日月,他或许没有了他们之间的那些记忆,那会是全新的一振三日月吗?

 

本丸的冬雪渐渐融化了,春天就快到来。

原本被审神者安排到住到伊达组房间与三人作伴的鹤丸,在再三保证自己真的很坚强的情况下搬回了他的小院。自己的主上到底觉得他心灵是有多脆弱啊!!!虽然经历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感同身受了一遍其他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的生离死别,自己家三日月还被他弄丢了,但是他还没有到会一蹶不振的地步吧!出阵远征内番恶作剧一样不落,心情好,身体也倍儿棒!最近还迷恋上了在现世学会的健身,听说健身能让人身材变得壮实,经常被吐槽身板太单薄的鹤丸立刻就对这健身感兴趣了起来,缠着审神者去现世健身房练了几次。

今日鹤丸当班的内番任务都完成后,回到住所在院里的回廊上坐下,开始思寻一些新的恶作剧方案,他翻出了前几日和审神者去现世找椿玩时买回来的基本杂志翻阅了起来,兴许这些新奇的现世刊物能为他带来一些灵感!

一开始的几本都是一些现代时尚服装穿搭的杂志周刊,翻着翻着鹤丸发现有一本杂志封面让他十分的难以言喻。

那是一本封面印着穿着布料少到堪堪遮住关键部位的衣服,头戴耳在沙发上凹出猫咪造型小姐姐的刊物。内容可能也不言而喻了,不是什么健康向上的好书。

鹤丸记得之前审神者似乎和他提到过,这样的服装好像叫做比基尼

正要收起这些书放回房里的时候,鹤丸感到有人走进了这小院,他回过头去看,然后就撞入了一片深蓝色的夜空里。

那人在鹤丸身后笑眯眯的看着鹤丸,见鹤丸呆了半天没反应,注意力倒是被他手里的图画册吸引了过去“唔…我不在的时候竟然不知道鹤丸还有了这种新的爱好呢,老爷爷我这是比不上肤白貌美的年轻小姑娘了吗?”

鹤丸听到这声调侃回了神,脸涨得通红,顺手就把书向三日月砸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进屋

“臭老头,你才有那种爱好!”

“哈哈哈…”轻松躲开袭击的三日月弯腰捡起砸空了的杂志后也跟着鹤丸进了屋。

“鹤,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三日月。”

 

屋外阳光明媚,春天正在到来,而屋内,鹤丸国永的春天也终于在这一天再次降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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